雨丝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斜斜扎进“鬼见愁”原始林区的瘴气里。杨涛靠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楠木树干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磨得发亮的猎刀——这是他从石爷那里学来的习惯,刀刃贴在掌心的凉意,总能让他在混乱中保持清醒。
林间的雾气浓得化不开,三米外就看不清物体的轮廓,只有科考队临时搭建的绿色帐篷,像几颗孤零零的蘑菇嵌在湿漉漉的腐叶堆里。空气里弥漫着腐殖土的腥气、苔藓的湿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杨哥,还是没找到王教授?”负责记录植物标本的大学生周明轩裹着沾满泥浆的外套跑过来,年轻的脸上满是焦虑,声音因为持续的呼喊变得沙哑,“对讲机里一直没回应,刚才去他昨晚采集标本的区域找,只看到地上散落的标本夹,还有……还有这个。”
周明轩递过来的是一枚银质钢笔,笔帽上刻着“京大生物系”的字样,笔身沾着褐色的污渍。杨涛接过钢笔,指尖在污渍上轻轻一蹭,凑近鼻尖闻了闻——不是泥浆的土腥味,是凝固的血。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王教授是这支科考队的核心,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辈子扎根动植物研究,性格严谨到近乎刻板,采集标本时从不离队超过半小时,更不会把随身的钢笔弄丢。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杨涛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帐篷周围的地面。雨水冲刷了大部分痕迹,但他还是注意到,帐篷西侧的草丛有被重物碾压的痕迹,几根草茎断口整齐,不像是野兽踩踏造成的。
“今早六点换岗时发现的。”负责安保的队员老赵凑过来,脸色难看,“我凌晨四点巡逻时还看到王教授在帐篷里整理标本,当时他说想趁着雨小,去东边的溪流附近看看有没有罕见的兰科植物,我劝他等天亮再去,他说机会难得……”
杨涛没再说话,弯腰从背包里掏出一双橡胶防滑鞋换上,又把复合弓背在身后,箭囊里装满了淬过麻药的箭矢——这种麻药是他用山里的曼陀罗和乌头草特制的,对野兽和人都有效,能在三分钟内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会致命。
“老赵,你带两个人守着营地,不许任何人离开,尤其是……”杨涛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整理背包的队员陈默,“尤其是陈默,他昨晚说自己感冒,一直待在帐篷里,你多盯着点。”
老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杨哥。你自己小心,这林子里不光有野兽,还有……”
他没说完的话,杨涛心里清楚。“鬼见愁”林区之所以得名,除了地形复杂、野兽出没,还因为这里靠近边境,偶尔会有走私犯和特务活动。科考队出发前,省里的负责人就特意叮嘱过,要警惕境外势力对珍稀动植物资源的觊觎——王教授研究的兰科植物里,有一种名为“霍山石斛”的品种,不仅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其基因序列对航天育种研究也有重要意义,绝对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杨涛循着王教授留下的踪迹,往东边的溪流方向走去。雨水让地面变得湿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他的脚步很轻,像山里的豹子一样,脚掌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眼睛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树枝上的鸟粪、地面上的脚印、草丛里的异动,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走了大约半小时,溪流的声音越来越近。杨涛放慢脚步,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发射。突然,他看到前方的溪流边,有一件蓝色的外套挂在树枝上,正是王教授常穿的那件。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外套,发现外套的袖口有一道撕裂的痕迹,边缘沾着血迹,还有几根黑色的毛发——不是人的毛发,而是某种动物的,质地坚硬,像是……狼的毛发?
但很快,杨涛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狼的毛发粗硬,颜色偏黄,而这几根毛发是纯黑色的,末端还有一点白色的毛絮,像是某种布料摩擦后留下的。他把毛发放进随身的塑料袋里,继续往前走。
溪流边的石头上,散落着几个标本瓶,里面的植物标本已经被水泡得模糊不清。杨涛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石头周围的地面。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块石头的缝隙里,那里有一枚小小的金属片,像是手表的零件。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金属片夹出来,放在手心。这是一枚潜水表的表冠,材质是不锈钢,上面刻着一个陌生的品牌标志——这种表在国内很少见,通常是境外特务用来定位和联络的工具。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杨涛猛地转身,弓弦拉满,箭矢直指来人——是陈默。
陈默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手里拿着一个药盒,看到杨涛手里的箭矢,吓得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杨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我看你半天没回来,担心你出事,就跟过来看看。”
杨涛的目光落在陈默的手上,药盒的标签是英文的,上面写着“感冒药”,但他注意到,陈默的手指关节处有一道新鲜的划伤,伤口边缘沾着黑色的泥土,和他刚才在树枝上看到的毛发颜色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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