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院子里只有几束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映照出父母苍白而惊恐的脸。工商和林业公安的人影在屋里屋外穿梭,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长贵副局长背着手,挺着微凸的肚子,在院子里踱步,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他不时瞥一眼面无表情的杨涛,似乎想从这张年轻的脸上找到惊慌与恐惧。
“杨涛啊,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要走正道。”李长贵语重心长,声音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居高临下,“国家允许个体经营,是让你们方便群众,不是让你们钻空子、搞投机倒把那一套的。”
杨涛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些搜查的人。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对方既然有备而来,绝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罢手。
母亲李秀兰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抖:“领导,我儿子是做正经生意的,他从来不干违法的事啊……”
“大娘,有没有违法,查过才知道。”李长贵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就要依法办事,这是对人民群众负责。”
杨老根紧紧攥着老伴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查似乎陷入了僵局。进屋的人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并不像开始那么笃定。他们翻遍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查看了所有账本和文件,除了规范的生产记录、合法的进货单据和完税证明,没有找到任何想象中的“罪证”。
一个穿着林业公安制服的中年人走到李长贵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李长贵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都查清楚了?”他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李局,账目很清楚,进货来源都是和农户签了协议的,主要收的是家养猪和人工种植的药材。野物……基本没有。”林业公安的负责人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院子里足够清晰,“而且,他们还有和供销社的正式供货合同,以及……州里即将举办的土特产展销会的参展邀请函副本。”
最后这句话,让李长贵的眼神猛地一缩。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小小的个体户,不仅手续齐全,竟然还搭上了供销社的线,甚至即将参加州里的展销会。这意味着,对方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杨涛将对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时机到了。他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李局长,各位领导,查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我‘黔山源’违法乱纪的证据?”
李长贵脸色铁青,一时语塞。他狠狠地瞪了杨涛一眼,又环视了一圈周围越聚越多的邻居——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整个村子。
“哼,账目做得清楚,不代表背地里就干净!”李长贵强撑着场面,“我们会继续关注你们的!一旦发现有问题,绝不姑息!”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撤离。那背影,带着几分仓促和狼狈。
看着吉普车亮起尾灯,消失在村路的尽头,李秀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被杨涛眼疾手快地扶住。
“走了……他们走了……”她喃喃着,眼泪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了出来。
杨老根则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看着儿子:“涛子,他们……他们没找到啥吧?”
“爸,妈,放心吧。”杨涛扶着母亲,语气坚定,“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查不出任何问题。”
然而,安抚好受惊的父母,回到自己房间后,杨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知道,今晚的搜查虽然无功而返,但绝不是一个结束。李长贵离开时那不甘的眼神说明,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搜查,更像是一次试探,一次警告。对方在掂量他的斤两,寻找他的弱点。
“合法的手续和供销社的关系,暂时镇住了他们,但还不够。”杨涛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李长贵这种人,丢了面子,只会更加疯狂地报复。”
他想起九爷提供的那个信息——李局长在外面的相好。
也许,是时候主动出击,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他需要一张能制约对方的牌,而不仅仅是防御。
第二天,杨涛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去加工坊安排生产,督促送往供销社的货品质量。但他暗中吩咐王大山,将一部分核心的生产记录和重要合约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同时,他找了一个可靠的、机灵的年轻工人,名叫水生,是之前跟着他进山帮过忙的猎户子弟,手脚麻利,口风也紧。
“水生,交给你个要紧事。”杨涛将水生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你去县城,帮我留意一个人……”他简单描述了李长贵的体貌特征和那处相好住所的大致位置,“不用做别的,就看看他一般什么时候去,停留多久,注意隐蔽,千万别让人察觉。”
水生虽然年轻,但山里人的机警和沉稳是与生俱来的。他郑重地点点头:“杨哥,我明白,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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