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尸体的刺鼻焦糊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如同无形的幽灵,在贫民窟西区的上空盘旋了整整一夜,也萦绕在每一个窥探者的鼻尖与心头。那冲天的火光,不仅焚尽了“野狗帮”的尸骸,更像一柄烧红的烙铁,在所有目睹者的灵魂上,烫下了一个名为“阿战”的、带着血腥与冰冷的印记。
黎明时分,火堆燃尽,只余下一地焦黑的、难以辨认形状的残渣,以及一片死寂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区域。以阿战那破败窝棚为中心的近百米范围内,再无人敢轻易靠近。那些平日里在此活动、挣扎求存的贫民,此刻都如同躲避瘟疫般,绕道而行,投向那片区域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敬畏,以及一丝……隐秘的期待?毕竟,“野狗帮”的覆灭,对于长期受其盘剥欺凌的底层来说,并非坏事。
阿战对此心知肚明。他站在窝棚门口,晨光熹微,落在他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上,勾勒出坚硬的线条。他换上了一件相对完整的、从“野狗帮”打手尸体上剥下来的黑色皮质坎肩,虽然依旧破旧,却比之前那身破烂拼凑物多了几分彪悍之气。那把从王魁手中得来的厚重砍刀,随意地插在腰后,冰冷的金属质感与他周身散发出的煞气融为一体。
窝棚内部已经被简单清理过,血腥味淡了不少,但那股杀戮后的肃杀之气却挥之不去。小迪坐在角落里,小口啃着一块合成粮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她看着哥哥的背影,那背影并不宽阔,却仿佛能挡住外界所有的风雨。
辐射蜥蜴趴在窝棚外的阴影里,慵懒地打着哈欠,露出森白的利齿,它身上新生的粉嫩皮肉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脆弱,但那双黄色竖瞳开阖间,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冷漠与睥睨。蟑螂不见踪影,想必早已潜伏在周围,如同最忠诚的暗哨。
阿战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若隐若现、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去的窥探者,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相对“体面”(在贫民窟标准下)、身材干瘦、留着两撇老鼠须、眼神闪烁不定的中年男人,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而畏惧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越过了那片无形的“禁区线”,朝着窝棚这边挪了过来。
“站住。”阿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让那干瘦男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大…大人…小的…小的没有恶意!”干瘦男人连忙摆手,声音带着颤抖,“小的叫‘老烟枪’,是…是这西区混饭吃的,平日里帮人跑跑腿,传传话……”
“说。”阿战打断了他的废话。
老烟枪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啰嗦,压低声音道:“是…是‘血刃’和‘寡妇’两家……托…托小的来问问…大人您,接下来,有什么…章程?”
“血刃”和“寡妇”,是贫民窟西区另外两个能与“野狗帮”分庭抗礼的势力。显然,阿战以雷霆手段灭掉“野狗帮”,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高度警惕和……试探。
阿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老烟枪那因为紧张而不断冒汗的脸。
“告诉他们,”阿战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片地方,现在归我管。”
老烟枪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以前的规矩,作废。”阿战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从今天起,这里,我说了算。想在这里讨生活,可以。但所有交易,我要抽两成。闹事、偷窃、杀人越货,被我抓到,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冰冷:“至于‘野狗帮’留下的那些破烂地盘和生意,谁有本事,谁就去拿。我不管。”
老烟枪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抽两成?这比“野狗帮”以往横征暴敛的份额要低,但这意味着一种全新的、更加霸道和不可预测的秩序!而且,放弃接收“野狗帮”的遗产,这更像是一种……不屑?或者说,是一种自信,自信不需要那些东西,也能掌控一切?
“是…是!小的明白了!一定把话带到!”老烟枪不敢有丝毫质疑,连连躬身,然后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片让他窒息的区域。
消息很快传开。
贫民窟西区,彻底炸开了锅。
抽两成?不管地盘争夺?这新来的煞星,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不懂,在贫民窟,没有地盘和人手,光靠个人武力,根本站不住脚吗?
“血刃”的首领,一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眼神阴鸷的壮汉,在听到传话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表态。而“寡妇”——一个据说心狠手辣、擅长用毒的女人,则在她的巢穴里,把玩着一枚淬毒的骨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带着毒蛇般冷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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