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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三国路 第255章 北疆余烬

作者:长乐墨客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5 12:35:35

建安八年二月(公元203年3月)

幽州大地,残雪未消,寒风依旧如刀。渔阳城头,代表河北的土黄色“袁”字大旗在料峭春寒中僵硬地垂着。城下,西北军连绵的营垒早已拔除一空,只留下遍地车辙蹄印、废弃的拒马和焦黑的土地,如同巨大的伤疤刻在灰暗的原野上。征东将军高顺勒马立于一座矮丘,玄甲冷冽,目光沉静地扫过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静默风暴”的土地。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迁徙队伍——衣衫褴褛但已登记在册的二十五万幽州百姓,在辅兵营(吕岱统领)和部分镇军士卒的押送(实为护卫)下,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灰色长龙,向着西南方并州雁门关的方向迤逦而行。粮车、布帛车、书籍车、装载着农具和良种的大车夹杂其间,更远处,是被驱赶着的庞大畜群,牛羊的叫声与孩童的哭闹、大人的叹息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诉说着离乡背井的悲怆与茫然。

“将军,朱灵、淳于琼部八万兵马,已进驻蓟城、涿郡,深沟高垒,龟缩不出。”副将郝昭策马上前禀报,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我军后队辎重过古北口时,其哨骑仅于十里外窥探,未敢近前半步!”

高顺微微颔首,脸上古井无波。这结果,早在他与主公、贾文和的预料之中。袁绍经壶关、邺城西郊两败,早已胆寒。辽东十万大军深陷泥潭,邺城能挤出这八万人马北上,已是极限,岂敢再与他的十二万得胜之师野战争锋?所谓“驰援幽州”,不过是给焦头烂额的袁本初和惊惶的幽州军民一个聊以自慰的交代,保住几座核心空城,维持住摇摇欲坠的体面罢了。真正的精华——人口、物资、元气,已被他这把名为“迁徙”的冷酷犁刀,狠狠刮走了一层血肉!

“传令后军,加速通过古北口!游骑营(赵桓)、越骑营(郭淮)殿后警戒,直至最后一车一人入关!”高顺的声音沉稳有力,调转马头,不再看那片被掠夺一空的幽州沃野。他的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该是奉先在塞外点燃的那把烈火,收获最后也是最丰厚的战果了。

塞北草原,寒风比幽州更为酷烈。

曾经属于乌桓峭王的丰美草场,此刻已化为一片修罗场。焦黑的穹庐残骸冒着缕缕青烟,尚未融尽的雪地被鲜血反复浸染、冻结,呈现出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狰狞冰壳。无数无主的牛羊在寒风中瑟瑟哀鸣,徘徊在倒毙的主人尸体旁。一座由数千颗狰狞首级堆垒而成的巨大京观,矗立在王庭废墟的中央,在惨淡的日头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骨的寒意。

吕布身披染成暗红色的兽面吞头铠,斜倚在赤兔马鞍上,方天画戟随意地插在脚边冻硬的血泥里。他眯着眼,如同饱食的猛虎,欣赏着眼前这幅由他亲手绘制的“杰作”。身后,三万铁骑肃立如林,豹骑(廖化)、骁骑(高横)、戎骑(严纲)、羌骑(牛金)、蕃骑(单经)、骠骑(胡遵)各营旌旗猎猎,虽经连番血战,人马疲惫,然那股屠灭诸部、纵横草原的凶戾之气却愈发炽盛。

军师贾诩裹着厚厚的白狐裘,从一辆暖炉融融的戎车中走出,脚下昂贵的鹿皮靴小心避开冻结的血污和内脏。他面色依旧平静,羽扇轻摇,仿佛眼前的人间地狱不过是沙盘上的推演。“奉先将军神威,此战定教塞北诸胡,十年不敢南顾。”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

吕布哈哈一笑,声震四野,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傲与嗜血:“区区胡虏,土鸡瓦狗!敢附逆袁绍,犯我边疆,便是此等下场!文和先生,战果可曾清点完毕?”

贾诩微微颔首,早有书记官捧着厚厚的册簿上前:“禀将军、军师!此役,连破乌桓峭王本部、鲜卑素利残部及附庸大小部落二十一帐!阵斩持械抗拒之胡虏男丁,计四万三千余级!解救被掳汉民及胡部妇孺幼子,总计十万七千六百余口!获牛十八万头,羊二十二万只,战马、驮马合计十一万四千匹!金器、皮毛、药材无算!峭王、素利首级已硝制,不日可献于主公阶下!”每报一个数字,周围将士的呼吸便粗重一分,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这是泼天的财富!更是足以让任何武将名垂青史的不世功勋!

“好!”吕布金盔下的双目精光爆射,猛地拔出方天画戟,戟尖遥指南方,“传令!押解俘虏、驱赶牲畜,班师雁门!这些牛羊人口,便是吾等献给主公的——北疆血鼎!”

黑色铁流再次启动,裹挟着哭嚎的俘虏、哀鸣的牲畜和无尽的战利品,如同一股混杂着血与金的浑浊洪流,滚滚南归。所过之处,幸存的零星部落闻风远遁,空留被风卷起的草屑与无尽的恐惧。吕布的凶名,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漠南草原。

辽东,襄平城。

持续数月的大雪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但刺骨的寒意却深入骨髓。这座辽东第一大城,此刻已到了最后时刻。城外,袁绍的十万大军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无数架云梯、冲车、投石机如同狰狞的巨兽,日夜不停地咆哮着,将燃烧的火罐、巨石和箭雨倾泻在残破不堪的城墙上。城头,“公孙”大旗千疮百孔,守军士卒在颜良、文丑亲自督战的疯狂进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死伤枕藉,摇摇欲坠。

太守府内,一片狼藉。公孙度须发散乱,甲胄上沾满血污和灰烬,双目赤红如疯兽。他死死攥着那份来自长安、仅有“已知,勿虑”四个冰冷朱批的回函,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嘶吼。

“王康…王承业!尔背信弃义!不得好死!”他猛地将帛书撕得粉碎!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西北的援军没有来,只有袁绍的屠刀,已架在了脖子上!

“主公!西门…西门被文丑攻破了!柳毅将军战死!”浑身浴血的阳仪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嘶哑。

“天亡我也!”公孙度惨笑一声,猛地拔出佩剑,“袁本初!想要辽东?拿命来填吧!”他状若疯虎,率最后数百亲卫,扑向杀声震天的西门。

然而,大势已去。当颜良那柄门板般的巨刃劈开最后几名亲卫,将浑身浴血、犹自咆哮的公孙度死死踩在脚下时,襄平城头,最后一杆“公孙”大旗,在震天的喊杀与绝望的哭嚎中,颓然坠落,淹没在河北军如潮的土黄色旗帜之中。

“报——!”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几乎与襄平陷落的败报同时冲入长安大将军府,“征西将军吕布、军师贾诩,已班师雁门!阵斩胡虏四万三千,俘获及解救汉胡人口十万七千六百余,牛羊四十万,马匹十一万四千!乌桓峭王、鲜卑素利授首!”

“报——!征东将军高顺部,已押解幽州徙民二十五万口,安然退入并州!所获粮秣、布帛、书籍、良种无数!”

暖阁内,炭火噼啪。王康立于巨幅舆图前,听着程昱清晰的禀报,目光沉静如水。辽东方向,代表公孙度的黑色标记已被抹去,换上了刺目的袁氏黄色。幽州大地,象征人口财富的密集标记被大幅削减,一片萧疏。而并州雁门关,则被重重标注了两个巨大的红点——吕布的血色战果与高顺的灰色迁徙洪流。

“传令高顺,徙民分派既定,留精锐镇守关隘,余部各归本营休整。有功将士,兵曹速拟封赏。”王康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吕布部所获,着雁门太守卫觊、户曹干吏即刻清点接收。牛羊马匹,分拨牧监(张牧)、马监(韩暨)。胡部妇孺幼子及解救汉民,就地登记造册,按《归化律》处置,愿入汉籍者,编户齐民,分置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安置屯垦!峭王、素利首级,悬于雁门关示众!”

“诺!”程昱运笔如飞,记录钧命。

王康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上代表那二十五万幽州徙民、正缓缓向长安方向移动的庞大标记上。“至于高顺带回的这二十五万口…”他略一沉吟,眼中锐光一闪,“着户曹掾崔琰、仓曹掾周平、工曹掾马钧!即赴潼关设立接收大营!严令:此二十五万徙民,抵潼关后,立即甄别筛选!”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凡匠户——铁匠、木匠、皮匠、织工、医者、通文墨之吏员、通晓百工技艺者,无论男女,及其直系家眷,一律剥离!由工曹、军器监、医监、崇文馆派员领走,安置长安及三辅工坊、官署!余者…”他手指重重敲在舆图凉州的位置,“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打散,分派凉州六郡——敦煌、酒泉、张掖、武威、金城、陇西!由各郡太守及屯田将军国渊统筹,划拨荒地、草场、屋舍(或令其自建)、籽种农具!免赋税五年!务使落地生根,充实河西!敢有怠慢安置、致生民怨者,郡守以下,严惩不贷!”

“臣等领命!”崔琰、周平肃然应诺。他们深知,主公此举,是将幽州掠夺来的人口精华,进行了一次冷酷而高效的“分馏”!匠户与知识阶层充实核心,增强国力根本;普通人口则作为基石,倾注到地广人稀、亟待开发的凉州边陲,尤其是新近掌控、丝路咽喉的河西四郡!这是对西北霸业根基的又一次深夯!

长安以西,潼关。

初春的黄河水裹挟着残冰,奔流咆哮。关城内外,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繁忙。巨大的接收营地沿着潼关内侧的渭水河谷铺展开来,连绵十数里。来自幽州的二十五万徙民,如同潮水般涌至,在户曹官吏声嘶力竭的指挥和镇军士卒冰冷的刀矛监视下,排成无数条扭曲的长龙,等待命运的裁决。

“匠户!匠户走东一至东五通道!验明技艺,登记造册!家眷随行!”高台上的吏员举着铁皮喇叭,喉咙早已喊破。

“其余人等!西区登记!姓名!籍贯!原业!家口几何!”

“肃静!不得拥挤!违令者鞭笞!”

哭喊声、呵斥声、孩童的啼哭声、牲畜的嘶鸣声、车辆的吱嘎声……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声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徙民们,麻木而惶恐地在不同的队列中移动。

东区匠户通道,气氛截然不同。工曹、军器监、医监、崇文馆的属吏们支起桌案,目光如炬,仔细盘问着每一个自称有技艺的人。

“铁匠?可会锻刀?可会修甲?”

“木匠?营造?制械?选哪样?”

“识字?通算术?抄写如何?”

“妇人?善织何种锦?一日可织几尺?”

一旦确认身份技艺,立刻有吏员上前,将一枚特制的木牌挂在其脖颈上,上面写明技艺类别及编号。其家眷也迅速被集中到一旁,由专人引领。很快,一支支由不同类别匠户及其家眷组成的队伍,便在工曹吏员和少量兵卒的护送下,登上早已准备好的车马,沿着渭水大道,向着长安方向迤逦而去。他们脸上犹有离乡背井的悲戚,但眼中却多了一丝被“选中”的茫然与隐约的希望——至少,等待他们的不是荒凉的边塞,而是帝都长安的工坊官署。

西区则是另一番景象。户曹吏员挥汗如雨,在厚厚的空白黄册上飞速登记着姓名、年龄、籍贯、家口。仓曹属吏则按人头发放仅够数日果腹的粗粝干粮。登记完毕的徙民,立刻被编入以百户为单位的“队”,在队率的呼喝和兵卒的驱赶下,登上简陋的牛车,或者干脆徒步,汇入一条条向西蠕动的灰色洪流。他们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风沙更大、土地更瘠薄、传闻中胡汉杂处的凉州。绝望与麻木,如同瘟疫般弥漫在这片队列上空。唯有少数青壮,望着关中沃野,眼中闪烁着不甘的火焰,但在周围森严的兵戈面前,只能化作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潼关城楼之上,户曹掾崔琰凭栏远眺。他面容清癯严肃,看着东区匠户的车队有序离开,看着西区徙民洪流缓慢西去,看着脚下这座如同巨大分拣场的关城。身后,仓曹掾周平翻看着初步汇总的数目,声音带着疲惫与凝重:“崔公,初步甄别,匠户及通文墨者,约得两万七千户,近十一万口,已发往长安。余下十四万口,皆编户,正分派凉州六郡。敦煌、酒泉、张掖三郡地广人稀,各分得四万口;武威、金城各两万五千口;陇西郡一万口。国渊将军已自姑臧启程,赴河西统筹安置。”

崔琰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沉凝:“此十四万口,背井离乡,心怀怨望,安置稍有不慎,便是祸乱之源。传令凉州各郡:划拨田亩,务必足额,优先熟田或近水荒地!籽种农具,不得克扣!初至之年,仓曹赈济口粮,一粒不可少!更须严防本地豪强、归化胡部欺凌新户!凡有纠纷,郡守、法曹需即刻处置,务求公允!此乃主公活民实边之国策,亦是固我河西根基之要务!敢有玩忽懈怠者…”他声音转冷,“莫怪律法无情!”

“下官明白!”周平肃然应命。他深知,这十四万徙民能否在凉州落地生根,关乎主公经略河西、控扼丝路的百年大计。

寒风卷过关楼,吹动崔琰的衣袍。他望向西方,仿佛看到了敦煌的沙丘、酒泉的弱水、张掖的祁连雪峰。十四万颗带着怨气与茫然的种子,即将撒向那片辽阔而陌生的土地。能否在西北霸业的宏图下,生根发芽,成为新的根基,考验的,不仅是凉州官吏的手段,更是这乱世之中,王康治下“活民”二字的真正分量。而潼关之下,那混杂着希望与绝望、有序与混乱的巨大声浪,正如同这初春解冻的黄河之水,裹挟着无数个体的命运,奔流不息,汇入西北深植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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