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214章 血壤深耕

建安二年六月初五（公元197年），长安城暑气渐盛，骠骑将军府白虎节堂内，来自西北的军报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程昱（字仲德）展开那份系着土黄丝带、墨迹沉凝的文书，声音平直，字句却如重锤：

“征西将军赵云、副将徐晃、张合联署：大军自四月续进，扫穴犁庭。四月廿三，徐晃部克安定高平（今宁夏固原），阵斩勾结韩遂残部之豪酋梁元碧，破其坞堡，收编流民。五月初八，张合部破北地郡治富平（今宁夏吴忠西南），守将休屠胡别部渠帅金隗率残部北遁灵州。五月十五，赵云中军克安定朝那（今宁夏彭阳古城）、乌枝（今甘肃镇原东南），合围安定西部最后据点彭阳（今甘肃镇原彭阳）、三水（今宁夏同心东）。守军负隅，皆以《平羌令》雷霆扫之！五月廿八，张合部克北地灵州（今宁夏灵武），破休屠胡金隗残部于黄河南岸，金隗仅以身免，遁入贺兰山。六月初一，徐晃部克北地参?（今甘肃环县东南）、廉县（今宁夏银川北），肃清残敌。”

程昱稍顿，语气转冷：“至此，安定郡七县——临泾、高平、朝那、乌枝、三水、彭阳、鹑觚；北地郡六县——富平、泥阳（今甘肃宁县东南）、弋居、廉县、灵州、参?，全境底定！此役，破豪强坞堡二十三座，屠灭助韩为虐、抗拒天威之先零羌、卢水胡、休屠别部聚落四十七处！凡高过车轮之男子，尽诛！累计斩首三万一千余级！河水为之赤！俘获羌胡妇孺老弱五万八千余口，牛羊马匹无算。韩遂残部，或死或逃，遁入金城、河西及贺兰山深处，百年之内，难复为患！大军正分驻要隘，清点缴获，抚定地方。”

三万一千颗头颅！堂内一片死寂。陈宫（字公台）眉头紧锁，贾诩（字文和）眼观鼻鼻观心。王康面无表情，指尖在舆图安定、北地二郡上缓缓划过。这片土地，终于以最酷烈的方式，被深青色的旌旗覆盖。

“传令赵云、徐晃、张合，”王康的声音打破沉寂，沉稳如铁，“大军就地休整，分兵弹压地方，协助新任官吏抚民安境。所俘五万八千口，一体编户，授田安置。清点缴获之牛羊，择其良种充实官牧，余者分发新附贫户为生息之本。”

部署完善后，王康的目光扫向阶下肃立的诸曹主官，西陲新土，亟待深耕。

“兵曹掾赵俨（字伯然）！”

“臣在！”赵俨持册出列。

“即日组建‘安定屯田军’！员额七千人，分七部（每县一部），驻守安定郡七县！专司戍边、屯垦、城防、协防！再组建‘北地屯田军’！员额六千人，分六部（每县一部），驻守北地郡六县！职责同前！两部屯田军校尉、各郡都尉、各县屯长人选，由你自府库将校、伤退忠勇及西征有功之新附降卒中，择其忠诚干练、通晓边务者擢拔，拟定名录，三日内报五军都督府核授！”

“诺！兵曹遵命！”

“吏曹掾陈宫（字公台）！”

“臣在！”陈宫拱手。

“安定、北地二郡十三县，县令、县丞、县尉缺额。着你即刻于崇文馆高阶班卒业学子、招贤馆储备才俊、并司各郡干吏及此次西征军中文吏中，严格考选，择优任命！务求清廉干才，能安边抚民者！名单拟就，报本将军过目后，随新任太守赴任！”

“诺！臣必慎选贤能！”陈宫肃然。

“户曹掾崔琰（字季珪）！”

“臣在！”崔琰持户册上前。

“着你总责安定、北地二郡编户齐民之事！将俘获之五万八千口、原有流亡汉民及归附羌胡，一体登记造册，授荒田，立保甲！保甲长人选，优先择此二郡伤退归田、熟悉本地之老卒担任！依并州旧例，十户一什，设什长；百户一里，设里正（保甲长），使其互相稽察，守望相助！”

“诺！户曹即日抽调精干吏员，随新任太守赴任专司！”

王康的目光最后落在舆图安定郡治临泾、北地郡治富平的位置上：“着韦康为安定郡太守！阎温为北地郡太守！即日持节赴任，总揽二郡民政，抚平疮痍，速复元气！所需佐吏，由吏曹、户曹随行配齐！”

“臣（下官）领命！”韦康（已自崇文馆调入等候）与阎温（原崇文馆从事）出列，深深一揖，年轻的脸庞上既有凝重，亦有被委以边郡重任的激昂。

西陲二郡的军政骨架飞速搭建完毕，王康的目光却并未收回，而是投向了长安城本身。这座日益恢弘的帝都，如同他王业的心脏，需要最坚实的护卫。

“赵俨！”王康再次点名兵曹。

“臣在！”

“自即日起，于三辅（京兆、冯翊、扶风）及并州九郡，招募良家子两万人！需身家清白三代可考，体魄健壮，性情本分者！由兵曹会同各郡县保甲，严加甄选，宁缺毋滥！此两万健儿，专司组建‘长安宿卫军’！”

王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宿卫军，乃长安宫禁之甲，帝都屏藩之盾！职责唯二：戍守宫禁、拱卫长安！其各级军官——队率、屯长、军侯、军司马，非讲武堂修习满四年之优异者，不得出任！着五军都督府总领操训事宜，制定严规，务必于建安三年元月前，练成可战之军！”

“诺！”赵俨心头一凛，深知此任重大。这支由最可靠兵源、最严格选拔的军官组成的精锐，将是主公手中最锋利的佩剑，也是最坚固的盾牌。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驱动着庞大的军政机器。赵俨、陈宫、崔琰等人领命匆匆离去。韦康、阎温拜别后，亦去准备西行赴任。王康步出节堂，夏日的阳光灼热刺目。远处龙首原上，未央宫前殿的巨柱已巍然矗立，宫阙的轮廓在热浪中蒸腾。深青色的“骠骑将军王”字大旗，在将军府门楼上高高飘扬，沉静地俯瞰着这座在血火与秩序中不断扩张的巨城，也无声地宣告着，长安的心脏，将被一支崭新的、绝对忠诚的力量牢牢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