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路 第176章 穰岁砺锋

初平三年八月十五（公元192年），晋阳州牧府正堂。金风送爽，堂内深青色帷幕低垂，征西将军节钺肃列。王康端坐主位，玄甲外罩绛紫常服。堂下，都督府七位都督、八曹四监主官、九郡太守、诸军校尉济济一堂。秋收方毕，仓廪新实，此乃并州根基最为雄厚的时刻，亦是审视全局、砺刃待发之机。

仓曹掾周平率先出列，满面红光，声若洪钟：“托州牧洪福，天佑并州！今岁风调雨顺，九郡官屯、民田皆获大稔！官屯实收粟麦豆黍，总计三百三十二万石！民田依《授田令》十五税一，征得赋税八十三万七千石！新旧累加，官仓储粮已达四百八十六万石！肉干储备三十万斤！盐储十二万石！府库钱帛积至五亿一千万钱！足支军民三年有余，根基之厚，旷古未有！”

金曹掾徐岳紧随其后：“盐铁专卖、边市互市岁入稳增。雁门、云中边市，以盐茶易匈奴、鲜卑牛羊马匹，获利丰厚。高柳互市（幽州）开通两月，易得幽州良驹两千匹，辽东山参、北地皮货无算。府库充盈，各司用度无虞。”

户曹掾崔琰肃然捧起厚厚新册，声音清晰洪亮：“禀州牧！初平三年秋，并州九郡在册户籍人口，总计一百四十六万三千三百余口！各郡详情如下：

朔方郡：汉民十八万二千口，归化胡民八万八千口。新增多为冀、幽所掠丁口及关中流民安置。

五原郡：汉民十五万八千口，归化胡民六万五千口。新增多为屯田军眷属及归化胡户。

云中郡：汉民十二万五千口，归化胡民八万三千口。新增多来自定襄、雁门归化安置及流民。

定襄郡：汉民十万口，归化胡民五万二千口。新附为主。

西河郡：汉民十九万口（新增四万，含大量解救及安置者），归化胡民七万五千口。

上郡：汉民十三万口，归化胡民四万二千口。新附安置。

太原郡：汉民二十二万五千口（州治腹心，增长显着），归化胡民二万五千口。

上党郡：汉民十四万口，归化胡民三万五千口。

雁门郡：汉民十万二千口，归化胡民五万口（边郡胡汉杂居）。

总计汉民：一百二十五万七千口；归化胡民：五十万六千三百口。较初平二年冬，净增二十九万九千口！**苦役营丁壮，经太行涤荡补充及自然损耗，现余二十万三千口，分隶五郡苦役校尉。”

工曹掾马钧奏报：“九郡驰道贯通，水利增修。太原汾水新渠溉田十万顷成效卓着。‘翻车’（龙骨水车）于定襄、云中高地推广，高地汲水垦殖增田五万顷。军器监新城匠坊投产，铁料供应充足。”

军器监监正郑浑肃然出列，展开明细册簿：“禀州牧！全军新旧三十营战骑、辅兵营及屯田军换装整备，军器监全力赶制，今库存明细如下（注：此库存为尚未配发之数）：

铁甲：月产五百五十副，累库存一万二千副（已扣除配发各营长牌手、重骑之数）。

皮甲（双层加厚嵌铁片）**：月产四千副，累库存五万副**。

横刀：月产两千五百柄，累库存三万柄**。

丈六三棱破甲锥长矛：月产五千柄，累库存六万柄。

蹶张弩：月产四百五十把，累库存五千把。

强弓（筋角复合）：月产八百张，累库存九千张（缺口仍大，正全力赶制）。

破甲箭簇：月产二十万支，累**库存四百二十万支。

其他：盾牌、钩索、火油罐、攻城器械部件等，储备充足。

新军三十营所需甲胄兵器，除强弓尚需时日，其余已足额或超额储备于太原、雁门、西河三处武库，随时可配发！”

牧监监正张牧与马监令韩暨同奏：“官牧牛存栏二十八万头，羊一百七十五万只！战马（肩高四尺二寸上）：五万匹（含新购及自繁）！驮马驽马：十四万八千匹！雁门新苑岁增良驹八千可期！”

兵曹掾赵俨持籍册，声震屋宇：“全军兵籍在册：

战兵二十营：满额十万！陷阵（李敢）、中垒（赵平）、虎贲（王勇）、靖武（王猛）、奋武（王祢）、义武（张扬）、振武（郝昭）、宣武（何曼）、建武（徐和）、彰武（孙德）、忠武（吴霸）、英武（孙轻）、雄武（王当）、毅武（杜长）、威武（张横）、信武（王昶）、定武（赵武）、镇武（周威）、广武（吴坚）、扬武（王凌），皆已整编完成，员额齐整！

骑兵十营：满额四万八千骑（虎骑营三千骑）！骁骑（高横）、游骑（赵桓）、狼骑（孙礼）、豹骑（廖化）、骠骑（胡遵）、越骑（郭淮）、虎骑（周仓）、胡骑（王续）、突骑（王宪）、飞骑（王栓），控弦枕戈，蓄势待发！

辅兵营：满额四万零三百员！由吕岱统辖，专司转运、戍守、工程及后备兵源。

九郡屯田军：朔方李丰一万、五原钱木一万、云中牵招一万一千、定襄贾逵一万二千、西河吴山一万三千、上郡郑川一万、上党田豫一万三千、太原国渊一万六千、雁门枣祗一万四千，总计十一万九千人！专司戍边、屯垦、城防，装备皮札甲、横刀、角弓及少量驽马，非重大战事不征调。”

王康听罢诸司奏报，缓缓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满堂文武：“并州九郡，仓廪实，户口增，甲兵足，此乃诸卿戮力同心之功！然乱世之中，锋刃愈利，愈能保境安民，开拓疆土！今有革新军制之策，以应天下变局！”

他声音陡然转厉：“着令！自即日起，战兵二十营十万将士，悉数改为骑马步兵！”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十万步兵皆配马？此乃何等手笔！

王康续道：“马监韩暨！”

“下官在！”

“自官牧驽马中，精选肩高四尺以上、耐力健壮者四万匹！另调拨驮马六万匹！合计十万匹！限期一月，配发二十营战兵！**不苛求皆为战马，驽马、健骡皆可！唯求提升大军机动转进之速！**行军则乘，临战则下马结阵！使吾之重步，亦可日行百里，纵横驰骋！”

韩暨略一计算，立刻应道：“官牧现有合格驽马八万匹，健壮驮马十万匹！调拨十万匹足敷使用！下官立办！”

“五军都督府诸位都督！”王康看向高顺七人。

“末将在！”

“着尔等总揽此骑马步兵改制操训！制定骑乘行军、下马结阵、步骑协同之新操典！务必使十万将士，人马相得，进退如风！半年为期，我要见此新军纵横北疆！”

“诺！末将等必倾力而为，练就天下无双之健步！”高顺等肃然领命，眼中皆闪动振奋光芒。此策若成，并州军的机动性与战斗力将跃升一个层级！

“另，”王康目光转向西方，“关中流民，仍如潮水。户曹崔琰！”

“下官在！”

“西河、上郡、北地三关安抚司，需加派人手，广纳流亡！凡入并之民，妥善安置，编户授田！此辈饱受离乱，深知西凉诸贼之暴，乃我将来西向之民心根基！”

“诺！下官已增派吏员三百，三关日纳流民已逾一千五百口，必妥为安置！”

“程昱！军情司！”

“属下在！”

“长安李郭内讧、曹操袁术动向、幽州公孙瓒攻蓟进展、冀州袁绍经略青州，此四者，乃当前重中之重！务必时刻紧盯，五日一报！尤其天子安危，旦夕必闻！”

“诺！四方细作，必无遗漏！”

王康步下帅台，行至堂前。推开厚重的府门，晋阳秋日的阳光遍洒庭院，远处军营方向，隐隐传来战马嘶鸣与新军操练的号令声。穰岁丰仓，生聚百万，深青色的铁流已磨砺出前所未有的锋芒。十万骑马步兵的改制，将使这柄利刃更加迅疾无匹。长安的天子在哭泣，中原的烽烟在蔓延。并州这只磨砺已久的北疆雄鹰，羽翼已丰，目光如电。静待风云，择机而动。下一次振翅，必将震动这万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