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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三国路 第10章 莽林血性

作者:长乐墨客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5 12:35:35

公元181年,光和四年夏五月初三。

寅时三刻,王家村后那片新辟的操练场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寒气刺骨。可场地上,却已是一片压抑的肃杀!

整整一百名少年,黑压压肃立。没有喧哗,只有粗重而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每个人身上都披挂整齐:刀牌手左臂套着蒙牛皮的硬木圆盾,腰间斜插环首刀,背后交叉负着两支短矛;长矛手紧握长矛,腰挂短刀;弓手背负猎弓,箭壶插满二十支柘木箭,腰间同样别着环首刀。脚下,草鞋或赤足都仔细包裹了厚厚的茅草和破布,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王康站在队列前方,同样装备齐全,背着他那张标志性的桑柘角弓。晨露打湿了他的肩头,眼神却锐利如刀,穿透薄雾,扫视着眼前这支由他一手捏合、操练了半月有余的少年队伍。队列比初建时整齐了许多,虽仍显稚嫩,但那股子绷紧的、混杂着期待与忐忑的杀气,已隐隐成形。

“都听清了!”王康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冰冷的铁线,瞬间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这次进山,不是打兔子套狍子!是打大牲口!是见血!是让你们手里的家伙开荤!练了半个月的阵势、劈砍、攒刺、射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庞:“什长带队!刀牌在前,长矛居中,弓手压后!保持间距!噤声!遇险听号令!哪个什敢乱跑乱叫,坏了大局,什长领罚,全什加练!听明白没有?!”

“明白!”百个喉咙里挤出的低吼汇聚成一股沉闷的声浪,震得附近树梢上的露水簌簌落下。

“出发!”王康一挥手,率先转身,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踏入了村后那片莽莽苍苍的密林。身后,十个什队如同十条蓄势待发的蟒蛇,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沉默而迅疾地依次跟上。王祢的第一什、王固的第二什打头,王续的第三什、王宪的第四什紧随其后,李敢的第五什、赵平的第六什居中策应,王勇的第七什、王猛的第八什、王栓的第九什、高顺的第十什压阵。百双裹着厚布草鞋的脚踩在铺满腐叶的林地,只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林深如墨。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漏下零星破碎的惨淡天光。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纠缠不清。浓重的湿气、泥土与腐殖质的气息,混杂着草木汁液的微腥,扑面而来。鸟鸣声从林深处传来,清脆却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静谧。

队伍在王康的引领下,沿着一条早已探明的、相对开阔的兽径,向深山腹地沉默穿行。什长们低声呵斥着队员保持间距和队形。王固不时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将一个因紧张而脚步踉跄的二什队员推回原位。赵平则像只机警的狸猫,目光不断扫视着两侧幽暗的灌丛和头顶摇晃的枝叶。高顺带领的第十什始终坠在队尾,他本人更是如同队伍的影子,脚步轻捷得几乎没有声息,目光沉静地扫过地面、树干,偶尔蹲下身,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或是仔细观察一片被啃食过的树叶边缘。

行至一处相对平缓、长满低矮蕨类植物的山谷边缘时,天色已蒙蒙亮。前方山谷深处,隐约传来溪流潺潺的水声。

走在最前的王祢突然停步,打了个警戒的手势!整个队伍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瞬间停滞!

王康迅速靠前。王祢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被明显踩踏倒伏的蕨类植物,以及旁边树干上几处新鲜的、带着泥污的剐蹭痕迹:“康哥,看!新鲜的蹄印!很深!还有蹭掉的鬃毛…是大牲口!不止一头!”

王康蹲下身,仔细察看那些足有碗口大的杂乱蹄印,又捻起一撮沾着泥污的刚硬鬃毛,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浓烈的、带着土腥和腺体气息的骚膻味直冲鼻腔。他眼神一凝:“是野猪群!看这脚印大小和数量…至少十几头!刚过去不久!”

就在这时,坠在队尾的高顺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他并未看地上的痕迹,而是侧耳倾听着山谷深处隐约传来的、一种低沉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哼唧”声和杂乱的踩水声。他目光沉静,指向溪流方向:“康哥,听声音,在谷底水潭边。数量不少,像是在泥塘打滚。”

王康赞许地看了高顺一眼,这小子耳朵真灵!他立刻决断:“王祢、王固!带一、二什,左翼包抄!占据那片坡地(指向左侧一片长着稀疏灌木的缓坡)!王续、王宪!带三、四什,右翼包抄!占住那个矮崖(指向右侧一处突出的小石崖)!李敢、王勇!五、七什居中,堵住谷口!王猛、王栓!八、九什,两翼侧后警戒!赵平!六什弓手,分散上树!高顺!十什随我,正面压过去!动作要轻!要快!”

命令清晰果断!各什长凛然应诺,立刻带着自己的队伍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扑向指定位置!训练了半月的成果在这一刻显现!虽然紧张,但动作迅捷,目标明确!赵平带着弓手如同猿猴般,迅速攀上谷口几棵粗壮的老树,隐入茂密的枝叶中,弓弦悄然拉开,箭簇对准了下方雾气弥漫的谷底。

王康则带着高顺的第十什,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沿着谷地边缘的阴影,缓缓向下压去。拨开一丛茂密的蕨草,谷底的情形豁然映入眼帘!

一片不大的水潭边,果然聚集着一个庞大的野猪群!粗略数去,竟有十五六头之多!几头体型格外硕壮的公猪,正惬意地在泥泞的潭边打着滚,发出满足的哼唧声,粗长的獠牙在泥浆中若隐若现。几头带着半大幼崽的母猪在浅水处拱食着水草。几头半大的青年猪则在岸边追逐嬉闹。整个猪群毫无戒备,一片安逸景象。

“准备!”王康的声音如同蚊蚋,却清晰地传入身边高顺的耳中。他缓缓拉开了那张沉重的三石强弓!坚韧的牛筋弓弦发出细微的呻吟,锐利的柘木箭簇,稳稳地对准了泥潭中一头体型最为庞大、鬃毛如钢针般耸立的巨公猪!那是猪群的头领!

高顺则对着身后第十什的队员,用眼神和几个极其轻微的手势下达指令。刀牌手默默举起了木盾,身体微微前倾。长矛手的长矛悄然放平,矛尖斜指下方。弓手也搭箭上弦,屏息凝神。

嘣——!

弓弦炸响!如同撕裂宁静的惊雷!

嗖——!

一道致命的灰影,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瞬间跨越近百步的距离,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头巨公猪因打滚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侧颈与肩胛结合处!

噗嗤!

血花爆溅!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那庞然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吼——!!!”

整个野猪群瞬间炸了锅!安逸的哼唧变成了惊恐愤怒的咆哮!泥浆四溅!那头被射伤的头猪彻底暴怒,仅存的理智被剧痛和狂怒吞噬,它猛地从泥潭中站起,甩掉身上的泥水,充血的小眼睛死死锁定了箭矢射来的方向——王康和高顺所在的位置!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低着头,挺着那对沾满泥浆却依旧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獠牙,轰隆隆地直冲而来!其他被激怒的公猪、护崽的母猪也纷纷红着眼,跟随着头猪,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泥浆和暴戾的气息,朝着谷口方向疯狂冲撞!目标正是居中堵截的李敢和王勇的第五、第七什!

“稳住——!”王康的厉吼在谷地回荡!

“刀牌手!顶盾——!”李敢和王勇几乎是同时发出嘶吼!面对那排山倒海般冲来的獠牙洪流,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居中什队的少年们!但他们没有退缩!第五什、第七什的刀牌手们,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木盾狠狠杵在地上,身体死死顶住!六面木盾瞬间并拢,形成一道并不算严密的盾墙!

轰隆!砰砰砰!

如同巨石撞击!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狂暴公猪,狠狠撞在了仓促组成的盾墙之上!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木盾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少年们压抑的痛哼!巨大的冲击力让盾牌剧烈晃动,甚至有两名刀牌手被撞得踉跄后退,盾墙出现缺口!一头凶悍的公猪獠牙擦着盾牌边缘刺入,差点挑中后面的长矛手!

“长矛!刺——!”李敢目眦欲裂,嘶声咆哮!他身后,第五什的长矛手们怒吼着,挺矛从盾牌间隙狠狠刺出!噗噗噗!矛尖入肉的闷响接连响起!几头冲在最前的野猪发出痛苦的嚎叫,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但更多的野猪绕过正面,从两侧冲击!整个谷口防线岌岌可危!王勇的第七什一个刀牌手被侧面冲来的母猪獠牙顶翻在地,惨叫着滚倒!一头半大野猪趁机突入,獠牙凶狠地顶向一个暴露的长矛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十什!投矛!”高顺冰冷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他位于侧翼,看得分明!

早已蓄势待发的第十什刀牌手,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猛地抽出背后的投矛!手臂肌肉贲张,腰腹发力,用尽全身力气,将两支短矛狠狠掷向那几头威胁最大的侧面野猪!尤其是那头即将顶到长矛手的半大野猪!

嗖!嗖!嗖!

数道黑影带着凄厉的破风声,瞬间撕裂空气!

噗嗤!噗嗤!

一支投矛精准无比地贯入了那头半大野猪的左眼!另一支则狠狠扎进了一头侧面冲击公猪的脖颈!精准!狠辣!

“嗷呜——!”眼珠被刺穿的野猪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剧痛让它瞬间失去方向,疯狂地原地打转!脖颈中矛的公猪也惨嚎着,冲锋势头被打断!

这精准而致命的投矛支援,瞬间缓解了谷口正面的巨大压力!也为左右两翼包抄的王祢、王固、王续、王宪争取了时间!

“杀——!”王固的咆哮如同虎啸!他带着第二什,如同下山猛虎,从左侧缓坡猛冲而下!沉重的枣木重矛带着全身的暴怒和力量,狠狠捅进了一头正在撕咬盾墙的母猪后腰!王祢的第一什长矛如林,紧随其后,轮番攒刺!

右侧,王续、王宪的三、四什也杀到!长矛如同毒蛇,从矮崖上居高临下刺向混乱的猪群!

与此同时,树上的赵平也厉声下令:“放箭——!”

嗡!嗡!嗡!

十余张猎弓齐射!箭矢如同飞蝗,带着少年们积蓄的怒火,射向猪群相对脆弱的腹部、后臀!虽然力道不足以致命,但箭簇入肉的剧痛和恐惧,极大地扰乱了猪群的冲击!

战斗瞬间陷入白热化!谷口狭窄之地成了血腥的磨盘!野猪的咆哮、惨嚎,少年们的怒吼、兵刃撞击獠牙的铿锵、箭矢破空的尖啸、盾牌被撞击的闷响、还有利刃入肉的噗嗤声……混杂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王康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始终在战局边缘游走。他手中的三石强弓每一次拉开,都有一头威胁最大的公猪或试图冲击弓手位置的野猪应弦而倒!箭无虚发!

高顺则带着他的第十什,如同最灵活的尖刀。他们并未参与正面的绞杀,而是游弋在战场边缘,专门针对那些试图绕后、冲击侧翼或受伤发狂的落单野猪。高顺本人更是如同鬼魅,他手中的环首刀并不追求大开大合,而是精准、狠辣!一刀劈断野猪后腿筋腱,一刀捅入野猪柔软的腹部…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极高的效率,极大地减轻了主战场的压力。他什里的队员,在他的指挥下,也显得异常沉稳,刀牌、长矛、弓手配合虽显生疏,却已有章法。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头体型硕大的公猪被王固、李敢、王勇三人合力用长矛捅翻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嚎后,山谷中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野猪特有的骚膻气。谷口水潭边,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二头野猪的尸体,体型各异,死状惨烈。有的被长矛洞穿胸腹,有的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有的被投矛贯入要害,还有的被乱刀砍死。剩下的几头受伤野猪和幼崽,早已在混战中逃入密林深处。

少年们拄着兵器,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泥浆、野猪喷溅的鲜血混在一起,糊满了他们的脸庞和衣衫。许多人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用力过度的脱力。几个第一次经历如此血腥搏杀的少年,看着眼前修罗场般的景象,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王康缓缓放下弓,手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目光扫过战场,清点着人数。万幸,无人死亡!但受伤者不少:第五什那个被撞翻的刀牌手胳膊脱臼;第七什一个长矛手被野猪獠牙划破了小腿,血流如注;还有几人被撞倒时扭伤了脚踝或擦破了皮肉。赵平正带着几个略懂草药的队员,紧张地为伤者包扎止血。

“打扫战场!”王康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割喉放血!剥皮!剔骨!内脏不要!动作要快!血腥味太重,会引来别的东西!”

命令下达,少年们挣扎着行动起来。最初的恐惧和恶心在巨大的收获感面前迅速褪去。看着地上那些小山般的野猪尸体,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自豪涌上心头!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作战!第一次面对如此凶悍的兽群!他们赢了!靠的是手中的刀矛,靠的是这半月苦练的阵势和配合!

剥皮、剔骨、分割精肉…动作虽显笨拙,但在什长们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篝火很快在谷口避风处点燃起来,分割好的野猪肉被架在火上炙烤,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迅速驱散了血腥。

高顺没有参与喧闹的分肉。他独自走到水潭边,就着冰冷的溪水,仔细清洗着手中那把环首刀上的血污。刀身被溪水冲刷,露出冰冷的寒芒。他洗得很慢,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洗完后,他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磨石,开始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地打磨着刀刃。磨石与刀锋摩擦,发出均匀的沙沙声。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沉静的侧脸,额角一道被野猪鬃毛刮破的细小血痕已经凝结。

王康拿着一块烤得焦香流油的后腿肉走过来,递给他:“吃点。”

高顺停下磨刀的动作,双手接过,低声道:“谢康哥。”

王康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啃着自己手里的肉,目光落在高顺磨刀的动作上:“刚才…你那几矛投得准。十什配合也不错。”

高顺沉默地咬了一口肉,慢慢咀嚼着,咽下后才开口:“还差得远。正面扛冲击,盾墙不够密,矛手出矛的时机和收矛的速度也不齐。右翼包抄慢了点,差点让那头大公猪冲乱谷口。”他的声音平静,不带情绪,只是陈述着观察到的事实。

王康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小子,眼光毒辣,心思沉稳得可怕。他说的,正是刚才战斗中暴露出的问题核心。

“嗯,”王康点点头,“回去得加练。”

高顺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专注地磨着手中的刀。沙沙的磨刀声在喧嚣的营地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康看着高顺磨刀的侧影,火光将他年轻却沉静的轮廓投在身后的石壁上。他心中那个名字再次翻涌。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在战场上却如同磐石般可靠、战后冷静分析得失的高家堡少年,与史册中那个治军严整、陷阵无敌的高顺,身影似乎正在一点点重叠。

他抬头望向山谷上方。夜幕已然降临,一弯清冷的月牙斜挂天际,寒星点点。篝火的光芒在少年们疲惫却兴奋的脸上跳跃,烤肉的香气弥漫。营地中,少年们围着火堆,大口撕咬着来之不易的肉食,低声谈论着刚才战斗的惊险,互相包扎着伤口,擦拭着染血的兵器。虽然疲惫不堪,但每个人眼中都多了一种东西——那是见过血、杀过敌、与同伴并肩拼过命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再稚嫩的硬气。

猎场如战场,血火淬锋芒。这百名少年乡勇,手中的刀矛,终于真正尝到了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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