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前沿哨站。
当高迁和李固如同逃离瘟疫般,驾着那辆破旧的厢车,仓惶消失在昏沉压抑的天际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残存的“寂灭之牙”。
他们被抛弃了。被彻底地、不留丝毫余地地,遗弃在了这片被死亡和疯狂气息笼罩的绝地。
破败、拥挤、污秽、充斥着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哨站,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腐烂的伤口,镶嵌在寂灭古战场那狰狞的边缘。空气中弥漫的硫磺、腐臭和混沌恶臭,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人的理智。周围那些伤残麻木、眼神如同野兽般警惕或空洞的戍卒,更像是一群在坟墓边缘挣扎的活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恐怖与无望。
张牧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彻底的、深渊般的绝望。他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被撕碎、被吞噬的结局。
石猛不安地低吼着,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周围诡异的环境和那些形如骷髅的戍卒,本能地感到了极致的危险,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拳套上的獠牙闪烁着不安的幽光。
被秦昭小心安置在墙角草堆上的赵铁河,依旧昏迷,但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似乎也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死气。
流放边疆…十死无生…惩戒之地…
所有最坏的预想,都以一种远超想象的方式,化作了冰冷残酷的现实,狠狠砸在了他们面前。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将人彻底压垮的绝望氛围中——
秦昭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站在那间半塌的、散发着霉味和血腥味的破败石屋门口,目光如同最冷静的鹰隼,缓缓地、极其仔细地扫视着这片令人作呕的死亡之地。
他看到了坍塌的墙体上那深可见骨的爪痕,看到了地面上无法洗净的黑紫色血垢,看到了戍卒们武器上残留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碎肉,看到了远处哨站壁垒之外,那片更加黑暗、更加扭曲、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寂灭古战场…
他的【灵性感知】提升到了极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能量的流动,分析着每一缕气息的构成。
刺鼻的硫磺味…浓烈的腐朽死气…混乱狂暴的煞气…以及…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源自万物终结的…虚无与死寂的能量微粒…
当他的感知触及到那最后一种能量时,他体内那近乎枯竭的、一直沉寂的寂灭之力,竟然…微微躁动了一下!仿佛饥饿的幼兽,嗅到了最契合本源的…食粮!
秦昭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绝望和迷雾!
寂灭古战场…寂灭之力…
这里…是玄天司畏惧如虎的绝地死地!
但这里…或许也是…寂灭之力最佳的…修炼场和…庇护所!
沈厉想借刀杀人?总司想流放清洗?
他们以为将我们扔进必死的绝境,就能彻底抹除麻烦?
他们错了!
大错特错!
他们根本不知道…寂灭之力…意味着什么!
他们更不知道…这片被他们视为禁忌和坟墓的古战场,对拥有寂灭之力的我而言…可能是…如鱼得水的…宝地!
“呵…”
一声极其轻微、却冰冷刺骨、带着无尽嘲讽和狂意的冷笑,突然从秦昭的喉咙深处逸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牧之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为何还能笑出声。
石猛也停止了低吼,空洞的眼睛望向秦昭。
秦昭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死亡战场,目光扫过绝望的张牧之,扫过不安的石猛,最后落在昏迷的赵铁河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和绝望,反而…浮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而锐利的…狂热和自信!
“正合我意!”秦昭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出鞘的利刃,狠狠劈开了沉重的绝望!
张牧之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仿佛听不懂这句话。
“他们以为这里是我们的坟墓…”秦昭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重重壁垒,直视黑石城和那遥远的总司,“却不知道…这里,或许才是我们…真正崛起的地方!”
他猛地踏前一步,指向窗外那片黑暗混沌的古战场:“这里的能量…狂暴、混乱、充满死寂…玄天司的正统功法在此寸步难行,甚至会遭到反噬!所以这里是绝地!是流放之地!”
他的话音一转,指向自己,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但我的力量…寂灭之力!本源便是终结与虚无!这里的能量环境,对我而言,非但不是阻碍,反而是…最佳的补品和…磨刀石!”
他又指向石猛:“石猛体内的力量,狂暴混沌,与此地煞气隐隐共鸣,若能引导,未必不能化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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