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彻查圣旨,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看似暂时压制了翻腾,实则让暗流更加汹涌。
旨意下达的当天夜里,京城便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表面上,总司的巡逻队增加了数倍,旌旗招展,刀枪林立,一副全力缉查、维稳京畿的模样。皇甫雄甚至亲自带队,大张旗鼓地搜查了几处邪司明面上的据点,抓了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引得市井百姓围观,议论纷纷,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彻查”的方向发展。
然而,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真正的杀戮,已然开始。
第一个死的,是城南黑虎帮的帮主,“黑心虎”。
他是在自家总堂后的密室中被发现的,死状极惨。全身精血仿佛被抽干,变成了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唯有一双眼睛圆睁,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密室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幽冥煞气残留。他白天还曾意气风发地扬言要借机找国师麻烦,晚上就成了一具干尸。消息被强行压了下去,对外只宣称是江湖仇杀。
第二个消失的,是漕运码头上几个最早听到留音贝内容、并且私下议论最多的苦力头目。
他们是在夜班卸货时,连人带船消失在了漆黑的运河里。第二天,货船被发现搁浅在下游浅滩,船上货物整齐,唯独人不见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只有岸边湿地上,留下了几个深可见骨、绝非人力所能为的爪印。
城东,一位以胆大敢言着称的御史府上,半夜遭了“飞贼”。
贼人目标明确,直扑书房,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虽然未能得手(证据早已被御史秘密转移),但留下了一支淬毒的匕首,插在御史的枕边,匕首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图案——那是幽冥卫的标记。这与其说是盗窃,不如说是**裸的警告。
就连总司内部,也开始不太平。
一名曾参与过前期调查、接触过王明尸体的仵作,在回家途中失足落井溺亡。另一名负责看守地牢的小头目,在交接班后于家中“突发心疾”暴毙。
死亡和失踪,如同瘟疫,在夜色中无声蔓延。死的、消失的,几乎都是与流言有关,或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人。手段干净利落,几乎不留痕迹,但那股熟悉的、阴冷的幽冥煞气,却像名片一样,指向同一个源头——国师玄冥!
这根本不是彻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迅雷不及掩耳的清洗!国师要在皇甫雄和清流们真正形成合力、找到铁证之前,将所有的知情者、可能的证人,全部物理抹除!
旧皇城废墟,藏身地窖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张牧之通过他暗中布置在京城各处的微型侦查符箓,将这一夜之间发生的惨案一一汇报,每说一桩,赵铁河的拳头就握紧一分,沈三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畜生!这群杀千刀的畜生!”赵铁河双目赤红,一拳砸在土墙上,震落簌簌尘土,“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皇甫雄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看着?”
张牧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总司的行动太‘规矩’了,像是在配合演戏。国师的人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下手狠辣果决。我们散布证据,本想引蛇出洞,搅浑水,却没想到……逼得他们提前开始了大清洗。”
沈三声音沙哑,带着沉痛:“这是玄冥一贯的风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这是要赶尽杀绝,把所有隐患都掐灭在萌芽状态。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该是我们这几个‘源头’了。”
秦昭沉默地听着,指尖在地面的浮土上无意识地划动。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愤怒。国师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加疯狂和极端。这反而印证了证据的真实性和致命性,也说明国师……或者说他背后的“主上”,已经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以至于不惜用这种近乎自曝的方式来进行最后的反扑。
“皇甫雄未必是眼睁睁看着,”秦昭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可能也被绊住了。别忘了,总司内部有内鬼。国师既然敢这么干,必然有牵制皇甫雄的手段。现在的京城,表面是总司在查案,暗地里,恐怕已经是邪司和幽冥卫的天下。”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清洗,意味着他们害怕了。但也意味着,留给我们的时间更少了。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
“怎么快?”赵铁河急道,“现在全城都是他们的眼线,我们出去就是送死!”
“等死更是死路一条!”秦昭站起身,“他们清洗知情人,是为了毁灭证据。但最核心、最直接的证据,一定还在国师手中,或者……在那个神秘的‘主上’手中。我们要找的,不是散落的碎片,而是源头!”
张牧之若有所思:“头儿,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的判断可能错了?最关键的证据,不是藏在某个据点或者某个人身上,而是……在国师进行最终仪式的地方?”
“没错!”秦昭目光锐利,“归墟计划的核心是打开通道,召唤所谓的‘主上’。那么进行最终仪式的地方,必然需要最庞大的能量,最严密的防护,也必然会有最完整的记录!那里,才是证据的最终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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