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全身,潭水如同万千根钢针,扎进秦昭裂开的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他强提一口寂灭真气护住心脉,一手死死抓住意识模糊的张牧之,另一只手奋力划水,向着潭底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潜去。头顶上方,潭水剧烈翻涌,隐约传来岸上追兵被潭中异象惊退的嘈杂声,但这一切都迅速被深水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下潜,不断下潜。水压越来越大,光线彻底消失,四周是纯粹的黑,唯有怀中黑色木牌散发出的微弱乌光,如同鬼火般照亮方寸之地。张牧之已完全昏迷,面色青紫,身体冰冷,若非秦昭度过去的一丝寂灭真气吊住心脉,恐怕早已溺毙。秦昭自己的状态也极差,肺腑毒素蔓延,失血过多,冰冷潭水加速着生机的流逝,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不知下潜了多深,前方黑暗中忽然传来微弱的水流声。秦昭精神一振,循声而去,只见潭底一侧的石壁上,赫然有一个被水草遮掩的巨大裂缝,冰冷的地下河水正从中汹涌流出,形成一股强劲的暗流。
没有犹豫的余地!秦昭咬紧牙关,借着暗流的吸力,奋力带着张牧之钻入了裂缝。裂缝内是一条更加幽深、狭窄的地下河道,水流湍急,冰冷刺骨。他拼命稳住身形,避免撞上嶙峋的岩石,同时还要护住昏迷的张牧之,艰难无比。
不知在黑暗中随波逐流了多久,水流渐缓,河道也变得宽阔了些。前方出现一片浅滩,河水在此形成一个小小的回水湾。秦昭用尽最后力气,将张牧之拖上布满鹅卵石的浅滩,自己也瘫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口带着黑血的冰水。
暂时……安全了。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石滩上,大口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地下河水汩汩流淌的声音。绝对的黑暗笼罩一切,唯有木牌的微光映照出头顶湿滑的岩壁。彻骨的寒意从身下传来,伤口火辣辣地疼,毒素带来的麻痹感正一点点侵蚀四肢。
绝境中的短暂喘息,代价惨重。石猛断后,生死不明。赵铁河为救张牧之,身中剧毒,硬抗箭雨,存希望渺茫。如今,张牧之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自己亦是重伤中毒,濒临绝境。兄弟四人,转眼间凋零至此。一股深沉的悲恸和无力感,如同这地下河水般,冰冷地淹没了秦昭。
不能倒下!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着昏沉的意识。证据还在!石猛和铁河的牺牲不能白费!他挣扎着坐起身,先检查张牧之的状况。气息微弱,脉搏紊乱,中毒已深,必须尽快解毒。秦昭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蘸着冰冷的河水,小心翼翼清理张牧之身上几处发黑的箭伤,挤出毒血,但效果甚微。他身上的解毒药早已用完。
“牧之……撑住……”秦昭低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异常沙哑微弱。他将手掌贴在张牧之后心,试图输送更多寂灭真气为其驱毒,但自身真气也已濒临枯竭,效果寥寥。
无奈之下,秦昭只能先处理自己的伤势。他拔出嵌入肋骨的碎甲,用河水冲洗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冷汗浸透残破的衣衫。简单包扎后,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寂灭道经。灰黑色的气流在经脉中艰难流转,所过之处,毒素被缓慢湮灭,但速度极慢,且消耗巨大。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真气溃散。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刻,也可能是一个时辰。秦昭勉强压制住体内肆虐的毒素,但距离驱除还差得远,真气也只恢复了一两成。张牧之的状况更加糟糕,呼吸时断时续,脸色已呈灰败之色。
必须找到出路!找到解毒之法!秦昭睁开眼,眸中疲惫与坚毅交织。他拿起黑色木牌,借着微光仔细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河道只是其中一部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矿物质的味道。
他强撑着站起,沿着浅滩向溶洞深处摸索。地面湿滑,怪石嶙峋。走了约莫百步,拐过一个弯,眼前景象让他微微一怔。前方竟有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空地中央,歪歪扭扭地立着几根残破的石柱,像是某种古老遗迹的残留。更令人心惊的是,石柱旁,散落着几具早已腐朽成白骨的尸骸!尸骸的姿势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骸骨上还残留着些许破碎的、样式古老的衣物碎片。
这里有人来过?而且年代久远?秦昭心中一凛,警惕地靠近。他检查了尸骸,除了岁月痕迹,并未发现明显外伤。在最大的一具尸骸旁,他发现了一个半埋在泥土里的、锈迹斑斑的铁盒。
费力撬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块保存尚可的玉简和一柄断成两截的、刻满符文的青铜短剑。秦昭拿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中记录的,并非功法秘籍,而是一些断续的、如同日记般的片段,字迹潦草,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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