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洼的空气中,血腥与泥腥混合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那根贯穿头颅的木桩,那枚用鲜血绘制的、冷漠俯视的独眼图案,以及下方那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吴”、“济”,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秦昭三人的视网膜上。
愤怒、震惊、以及一丝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
“吴…济…”赵铁河死死盯着那两个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济世堂!吴掌柜!妈的!果然是这老匹夫搞的鬼!”
他猛地转向秦昭,眼中怒火燃烧:“还查什么查!证据确凿!就是吴德才这狗东西谋财害命!老子这就回城,剁了这伪善的老畜生!”
“赵头儿!冷静!”秦昭一把拉住几乎要暴走的赵铁河,声音沉凝如铁,“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怒,【灵性感知】和现代刑侦思维同时高速运转。
“如果真是吴德才谋财害命,他为何要留下如此明显的标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这不合常理!”秦昭指着那血字和独眼图案,“这更像是…栽赃!或者,是一种挑衅!”
“栽赃?”赵铁河一愣,怒火稍歇,眉头紧锁,“谁会栽赃给他?他又得罪了谁?”
“或许,不是栽赃给吴德才…”秦昭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惨烈的现场,“而是有人,想借吴德才和济世堂这个名字,把我们…或者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他的大脑飞速回溯着所有的线索。
周福运送的是济世堂急要的山货。
周福出发前有生面孔窥探。
现场没有邪气,只有纯粹的、残忍的人为杀戮和这个诡异的标记。
血字指向“吴”、“济”。
“吴”、“济”…如果不仅仅是“吴德才”和“济世堂”呢?
秦昭猛地想起张牧之之前查阅卷宗时提到的疑点!那个一夜暴毙、尸体被连夜焚化、小女儿失踪的富户李员外,他的布行生意,似乎一直与城中另一家更大的豪绅——王家,存在着激烈的竞争!而李家出事前,曾有仆役听到过诡异的吟唱和闻到香料味…
还有那个发狂被杀的老卒,值守的西城门…似乎也靠近王家的货仓和别院…
而王家,与济世堂的吴掌柜,往来密切,甚至…有传言说,济世堂背后的大东家,就是王家!
一个更大、更黑暗的轮廓,在秦昭脑海中隐隐浮现。
“王…”秦昭缓缓吐出一个字。
赵铁河瞳孔骤然收缩:“王家?!栖霞城王半城?!这…这怎么可能?!”
王家,乃是栖霞城真正的土皇帝,家主王擎苍更是手眼通天,据说与州府乃至京城的官员都有往来。其家族产业遍布城内各行各业,米粮、布匹、药材、车马行…几乎垄断了边城大半的经济命脉。在栖霞城,县令可以换,但王家,却是铁打的豪门!
若此事真与王家有关…那牵扯之大,后果之严重,远超他们的想象!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秦昭强迫自己冷静,“但这血字标记,绝非无意为之。我们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
他蹲下身,不顾血腥,仔细检查周福的尸体和那根木桩。
“杀戮手法残忍,但并非为了虐杀而虐杀,更像是一种…仪式?或者,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制造恐惧和震慑。”秦昭分析道,“这根木桩的削砍方式很粗糙,但贯穿的力道和角度却异常精准,说明行凶者力量很大,且心理素质极其稳定,绝非普通匪类。”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独眼图案上。那图案看似简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诡异的秩序感。
“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秦昭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忽然,他脑海中闪过张牧之描述过的、西城门老卒发狂现场那些被匆忙擦掉的“红色图案”!
虽然张牧之没有详细描述图案形状,但那种诡异感和眼前的独眼,似乎隐隐有着某种联系!
“我们必须立刻回城!”秦昭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这里不能再待了,对方可能留有眼线。王虎他们去官道调查,很可能一无所获,甚至会有危险!”
“回城?然后呢?”赵铁河面色凝重,“若真牵扯到王家,我们难道直接上门拿人?那是自寻死路!”
“当然不能硬闯。”秦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们先暗中调查,双管齐下。”
他快速部署:“第一,石猛,你立刻沿官道方向去接应王虎他们,确保他们安全,并告诉他们红泥洼的发现,但严禁他们泄露任何关于血字和图案的消息!让他们继续在官道附近做做样子,麻痹可能存在的监视。”
石猛沉默点头,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没入芦苇丛中,速度快得惊人。
“第二,赵头儿,我们立刻回城。你利用在城中的人脉和威望,暗中打听两方面消息:一是周福货行最近是否与王家或济世堂有过什么过节或异常交易;二是最近城里是否有陌生的、身手不凡的练家子出现,尤其是可能与王家有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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