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在故纸堆中发现的惊人疑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秦昭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栖霞城平静表象下可能隐藏的黑暗与污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然而,未等他与张牧之深入梳理那些陈年旧案的线索,新的麻烦已然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巡捕房那扇破旧的大门就被人拍得震天响,哭嚎与哀求声撕破了边城短暂的宁静。
“官爷!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们!救救我当家的吧!”
开门的是王虎,他睡眼惺忪,一脸不耐:“吵什么吵!好丧呢!大清早的!”
门外,跪着一对母子,衣衫虽不算褴褛,却满面风尘,神色惊惶绝望。妇人约莫三十来岁,面容憔悴,泪痕斑驳,正不住磕头。她身边的孩子约七八岁,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官爷!我男人是‘昌顺货行’的掌柜周福!五天前带着伙计押一批山货去邻县‘三河镇’交割,说好三天必回!可这都第五天了,音讯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妇人哭得声嘶力竭。
“三河镇?”王虎皱了皱眉,“那条路虽然不太好走,但也没听说有大批马匪啊?许是路上耽搁了?”
“不会的!官爷!”妇人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恐惧,“我当家的走这条线十几年了,从不会误期!而且…而且昨天下午,拉货的骡子自己跑回来了!鞍子上…鞍子上有血!货都不见了!”
骡子自己跑回来?鞍带血?
王虎的脸色终于严肃了一些。他回头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赵头儿!秦昭!来活儿了!”
秦昭、赵铁河等人早已被惊动,闻声走了出来。
听完妇人的哭诉,赵铁河眉头紧锁:“昌顺货行的周福?我认得,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走三河镇这条线确实多年了,从未出过差错。”
秦昭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周夫人,你先别急,慢慢说。除了骡子自己回来,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周掌柜出发前,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周夫人抽噎着,努力回忆:“异常…当家的出发前只说这批山货是‘济世堂’吴掌柜急着要的,价钱给得高,要得也急,所以连夜就出发了…得罪人?当家的为人谨慎,从不与人红脸…哦!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更加苍白:“前几天…好像是有几个生面孔来铺子里转过,穿着不像本地人,问东问西的,当家的还嘀咕说那些人眼神凶得很,不像善类…但也没起冲突,后来就走了…”
生面孔?眼神凶悍?秦昭与赵铁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让他们立刻联想到了黑风寨!
“济世堂吴掌柜?”张牧之在一旁低声插话,“吴掌柜近日确实在大量收购某些特定药材,价格抬得很高,城里几家货行都在替他搜罗山货…”
秦昭心中一动,【灵性感知】悄然开启,仔细探查着周夫人和她带来的那匹惊魂未定的骡子。骡子的鞍鞯上,暗褐色的血迹已经干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除此之外,他并未感知到明显的邪气或妖气残留。
“不像妖物或邪祟所为。”秦昭低声对赵铁河道,“更像是…**。劫道,或者…仇杀?”
赵铁河点点头,面色阴沉:“三河镇这条路,虽然偏僻,但一直是几条道里相对太平的。黑风寨的杂碎通常都在北边活动,很少碰这条线…除非,周福这批货里,有什么他们非要不可的东西?或者…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昭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赵头儿,这案子我们接了。”
赵铁河嗯了一声,对周夫人道:“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会立刻派人沿路搜寻。”
周夫人千恩万谢,留下一个地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孩子离去。
“王虎,张癞子!”赵铁河转身下令,“你们俩带几个人,现在就去三河镇方向,沿着官道仔细搜查,遇到驿站和村落都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周福的货队!注意安全,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回来报信,不许擅自行动!”
“是!”王虎二人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连忙点齐人手,匆匆出发。
院子里,秦昭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匹骡子上。他走近仔细勘察。鞍鞯上的血迹呈现喷溅状,并非大量出血,更像是搏斗中溅上的。他还注意到,骡子的左侧后蹄铁上,沾染了一些不同于官道黄土的、暗红色的粘稠泥土。
“赵头儿,你看这个。”秦昭指着那泥土,“这颜色和质地,不像官道上的土。”
赵铁河凑过来,用手指捻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微变:“这是…黑风山南麓那片‘红泥洼’特有的土!那地方又粘又腥,离官道有十几里远,骡马绝不会无故跑到那里去!”
红泥洼?偏离官道十几里?
秦昭眼中精光一闪:“骡子通人性,受惊后往往会沿着熟悉的路径逃回。它蹄子上沾了红泥洼的土,说明周福的货队很可能不是在官道上出的事,而是在红泥洼附近遭遇了不测,这骡子是从那里逃回官道,再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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