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如同七枚冰冷的银钉,斜斜钉在应天府深秋的墨蓝天幕上。惨淡的星光吝啬地洒落,勉强勾勒出破庙后院的轮廓。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尽,此刻的后院,却弥漫着一种比深秋夜露更刺骨的寒意和…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七口崭新的、刷着劣质黑漆的薄皮棺材,如同七块巨大的、不祥的墓碑,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中央!棺材头对着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星光照耀下,反射着幽冷的微光。夜风吹过,槐树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院中只点着寥寥几支火把,跳跃的火光将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投在斑驳的院墙上,如同群魔乱舞。破庙的核心成员:李小二、苏甜儿、陈铁骨(顺风镖局总镖头),还有几个心腹伙计,如同鹌鹑般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脸色在火光下白得吓人。他们看着那七口棺材,只觉得后脖颈子嗖嗖冒凉气。
李拾独自站在七口棺材前方,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两簇比火把更炽烈的火焰。他抬起脚,对着最中央那口棺材的棺盖,猛地一踹!
“哐当——!”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夜的寂静!沉重的棺盖应声滑开,露出黑洞洞的棺内!
“夜班神教!第一次股东大会!”李拾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荒诞不经却又令人心悸的肃穆,“就此——开场!”
火把的光晕探入棺内,照亮了里面的“股本”。
第一棺: 棺底红绸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支通体黝黑、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玄铁令箭!箭簇三棱透甲,箭尾翎羽如同染血,箭杆之上,赫然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燕王府徽记!一个穿着夜行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眼睛的身影(燕王密使),如同鬼魅般从棺材旁的阴影里踏出一步。他伸出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拿起令箭旁一卷用火漆封着、边缘似乎还沾着暗褐色印记的羊皮卷,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
“王爷令:北平旗舰店,乃军粮转运命脉!若误一日军粮…” 密使的手指猛地划过那三棱透甲箭簇,冰冷的锋芒几乎割破空气,“此箭——穿你颅骨!此为血契!签——还是不签?!” 他将那卷羊皮卷狠狠掷向李拾脚前!卷轴滚动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底部预留的、刺眼的空白签名处!
第二棺: 棺盖被无形的力量推开(角落一个锦衣卫小旗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棺内没有金银,只有一双…鞋!正是那夜朱元璋穿走、绣着吞金貔貅的“至尊履”!只是此刻,鞋面上沾满了泥灰,一只鞋的貔貅眼睛还被刮掉了一小块金线,显得有些狼狈。鞋子旁边,赫然是一卷…洗得发白、带着可疑黄渍的——裹脚布!刚才出手的锦衣卫小旗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声音如同宣判:
“陛下口谕:‘鞋在,股在。鞋丢…’” 他故意停顿,冰冷的眼神如同刮骨刀般扫过李拾。
“股亡嘛!”李拾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接口,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弯腰,一把抓起棺里那双沾满泥灰的貔貅麻鞋,看也不看那卷裹脚布,极其自然地、如同揣自家咸菜般,直接塞进了自己怀里!还顺手拍了拍胸口,确保塞瓷实了。“放心,陛下的股,稳得很!比泰山还稳!”
锦衣卫小旗:“……” 他准备好的后半句狠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脸色憋得如同猪肝。
第三棺:棺盖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只有一架通体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算珠圆润如珍珠的——玲珑算盘!算盘旁边,放着一小罐晶莹剔透的枇杷膏。一个穿着素雅宫装、低眉顺眼的宫娥,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棺旁。她拿起那罐枇杷膏,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水面,却让李拾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娘娘让奴婢问问李掌柜…御供龙须酥里那价比黄金的昆仑雪蜜…” 宫娥抬起眼,目光清澈见底,却仿佛能洞穿人心,“您用这廉价的川贝枇杷膏…冒充多久了?娘娘说,她舌头疼了三天呢。”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枇杷膏罐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危险的微笑。
第四棺:“哐当!” 这口棺盖是被一只肥硕的、戴着三个翡翠扳指的手从里面粗暴地顶开的!刘员外那油光满面的胖脸从棺材里探了出来,小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手里死死抱着一个黑黢黢、散发着浓烈酸臭味的——臭豆腐坛子!
“李!拾!” 刘员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肥猫,声音尖利刺耳,“退股!老子要退股!立刻!马上!把老子的银子吐出来!你们这帮天杀的!拿着老子的血汗钱!就…就修了这七口破棺材?!晦气!太晦气了!老子不玩了!” 他愤怒地拍打着怀里的臭豆腐坛子,酸臭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熏得旁边的宫娥和锦衣卫都忍不住皱眉后退。
李小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带着哭腔,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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