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前往天山的队伍也已集结完毕,离开了京师范围。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在队伍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长风。
他换上了一身便于骑行的深色劲装,外罩一件翰林院修撰的青色官袍,混在国师、钦天监正及其弟子随从的队伍里,并不突兀,却依然显得格外出挑。
清漓看到他的瞬间,立刻便想起了,那日在明月楼,他说有一件事需要自己的帮忙,该不会………
陈长风感受到她的目光,坦荡地回望过来,微微颔首示意,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老友重逢般的浅笑。
队伍中一位身着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当朝国师玄诚子,敏锐地注意到了两人之间这细微的互动,抚须笑问:“清漓郡主与陈修撰竟是旧识?”他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
清漓大方点头,用手语比划。一旁跟随的韦筱梦立刻代为答道:“回国师,郡主与陈大人确曾相识。”
陈长风亦从容接口,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回国师,下官的舅父林石林大人,早年曾任郡主琴艺启蒙之师,下官因而有幸与郡主有过数面之缘。”
他将两人的关系定义在“舅父的学生”与“老师的甥男”这种略显疏远却合情合理的层面上,既解释了相识的原因,又不会引人过多遐想。
玄诚子闻言,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林石曾任郡主和四公子老师的事情并非秘密,这层关系确实足够解释两人的相识。钦天监正等人听了,也觉寻常,不再关注。
龙脉事大,任务紧急,队伍稍作整合,便马不停蹄地向西疾行。一路之上,除了必要的休整喂马,几乎不做停留。气氛凝重而紧迫。
直到夜色深沉,星斗满天,队伍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停下扎营暂歇。
连着赶路,人困马乏,大部分护卫和随从安排好值守后,便抓紧时间休息。国师与钦天监正也在自己的营帐中打坐调息,推算方位。
清漓却毫无睡意,她借着巡查值守的由头,在营地边缘“偶遇”了正在篝火边的陈长风。
四下无人注意,只有远处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和近处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清漓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寒暄,直接用手语发问,眼神锐利如刀:【药王谷的人,何时到京?清羽已经动身南归,可否请他们前去南疆为清羽诊治?】
这是她目前最核心、最迫切的问题。
陈长风抬眸看她,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让清漓猝不及防的答案:“早已开始。此刻,想必已陪伴世子在途中。”
清漓瞳孔骤缩:【早已开始?何时?】
“郡主可还记得,我此前曾引荐一位西南来的女大夫与清羽公子相识?”陈长风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位,便是当代药王谷谷主,沐芸前辈。”
清漓闻言,顿时如遭重击,脸上血色褪尽,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失望甚至愤怒!【是她?!可她当日为清羽诊脉,所说之言与太医并无二致!难道清羽的病真的………】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位女大夫的诊断,虽不是她亲耳听闻,也是清羽转述的,毫无特别之处!难道所有的希望,真的只是一场空?
陈长风看着她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却瞬间拉回了清漓几乎溃散的思绪。
“郡主稍安勿躁。”他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沐谷主当日当着清羽公子的面,自然不能直言真相。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病人自己。心绪起伏,于治疗并无益处。”
清漓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陈长风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沐谷主已查明清羽公子的真正病因。他并非天生心脉孱弱,而是有人在襁褓之中,以阴寒内力震伤其心脉,伪造出了先天心疾的假象。只因当年伤势初起时与先天之症极为相似,才瞒过了所有太医,误诊至今。”
清漓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响!震得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
不是天生的?!是被人所害?!伪造的?!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与彻骨的寒意!是谁?!竟对一个婴儿下此毒手?!
陈长风的声音继续传来,打破了她瞬间的僵直:“所幸这些年太医们用药精心,将公子的身体底子维护得尚可,虽发现得晚了些,但并非无救。沐谷主有把握,可治愈清羽公子。”
治愈?!这两个字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清漓心中的冰寒与黑暗!
她猛地上前一步,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陈长风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仰着头,急切地用手语追问,眼神炽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当真?!此话当真?!如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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