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的车驾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一路南下。
离京的仓促与身份的骤变,让他本就病弱的身子更添了几分疲惫,但心底那份对南疆、对母妃的思念,对妹妹清漓的担忧,以及肩头突然压下的世子重任,又支撑着他不敢彻底倒下。
车行数日,已离京畿渐远。这日午后,车驾正行进在官道上,前方斥候突然来报,言说遇见了北上的平南王府仪仗!
清羽闻言,精神猛地一振,急忙下令停车。他扶着内侍的手下车,翘首望向南方烟尘起处。
果然,不久后,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缓缓行来,旌旗招展,赫然正是平南王府的徽记!
队伍显然也发现了他们这队精锐兵马,放缓了速度。
待双方接近,对面车队中央那辆最为华贵的马车车帘被迅速掀开,一道清羽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在侍女搀扶下探出身来——正是平南王妃林氏!
“羽儿?!”林王妃看着前方风尘仆仆、脸色苍白却身着世子冠服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急切,“你…你怎么会在此处?你这身打扮是……?”
“母妃!”清羽眼眶瞬间红了,快步上前,便要行礼。
林王妃早已下了车,一把扶住他,目光快速扫过他身后的队伍和护卫,又落回他苍白的脸上,语气急促而担忧:“快告诉母妃,究竟发生了何事?京师出了什么变故?你为何独自南下?还穿着……这身袍服?”她自然认得这是世子规制的服饰。
这时,王府北上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除了王妃的心腹侍从,侧妃郑氏、侧妃韦氏,几位庶出的公子小姐,以及一些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也都在了。
众人看到清羽此时的装扮和阵仗,皆是面露惊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顿起。
清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和咳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回母妃,京中…京中确有变故。山东突发特大地动,皇伯父与父王忧心国事。儿臣…儿臣已被皇伯父下旨,册封为平南王世子,奉旨即日返回南疆,暂代父王镇守之责。”他从怀中取出那份明黄的圣旨,双手奉给林王妃。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炸得在场众人几乎魂飞魄散!
世子?!清羽公子被册封为世子了?!而且是在这种时候,如此仓促地让他一个从未理过政事、且病弱不堪的少年独自返回南疆“镇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惊愕、难以置信、探究、狂喜、嫉妒、阴沉……种种情绪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郑侧妃的脸色在听到“世子”二字时,骤然变得惨白如纸,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肉里。
她身旁的心腹嬷嬷连忙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勉强回过神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着众人机械地行礼道贺:“恭…恭喜王妃,恭喜世子殿下……”声音干涩无比,全无半分喜意。
她的儿子司徒清玉经营多年,眼看距离世子之位只有半步之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彻底打碎美梦,叫她如何能不失态?
相比之下,其他几位庶子女和管事虽也震惊,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毕竟世子之位本就与他们无缘,如今尘埃落定,虽是出乎意料的人选,但亦是王府正统,纷纷上前恭敬行礼道贺,场面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井然有序。
林王妃迅速浏览了一遍圣旨,确认无误后,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她强压下万千疑虑和担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王妃的端庄与镇定。
她将圣旨交还给清羽,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失态的郑侧妃,淡淡道:“陛下圣明,册封羽儿为世子,乃是王府之幸。如今国事艰难,尔等更需谨守本分,尽心辅佐世子,稳定南疆,方不负圣恩。”
她一句话定了调子,众人纷纷躬身应“是”。
林王妃这才重新看向清羽,眼中满是心疼,拉过他的手道:“一路奔波辛苦了,先随母妃回车中歇息。”又转头对身边心腹吩咐,“传令下去,队伍就地休整半个时辰。”
马车内,只剩下母子二人。隔绝了外界视线,林王妃才卸下强撑的镇定,急切地低声问道:“羽儿,快告诉母妃,京师究竟情形如何?你父王为何突然做出此决定?还有漓儿呢?她为何没同你一起?圣旨上说她去五台山祈福?”
她从南疆出发时,一双儿女还都在宫中,如今骤变突生,儿子成了世子南下,女儿却去了别处,其中定有内情。
清羽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鼻尖一酸。他深吸一口气,将山东地动、龙脉疑云、皇帝与父王的密议、清漓秘密前往天山的真实任务,以及陈长风和药王谷,以及皇帝对皇子们的防备和对他兄妹的安排,尽可能地清晰简要却事无遗漏地全说了一遍。
林王妃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却始终未变。
她自小跟着前皇后身边长大,又亲身经历过夺嫡之乱,如今执掌王府中馈多年,见识自然不凡,立刻明白了这背后错综复杂的权力博弈和惊天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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