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部落异动的消息,如同一片不祥的阴云,短暂地笼罩在京师上空,尤其是悬在慈安宫侧殿清漓的心头。
她日夜担忧父王的行程会因此受阻,甚至取消。
然而,数日后,又一封八百里加急送达,并非军报,而是平南王司徒星河的私人奏表,言明边境小股滋扰已被镇南军击退,局势尽在掌控,他已将后续防务交由心腹大将,正快马加鞭赶赴京师,定不误太后寿诞之期。
消息传来,清漓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皇帝显然对此十分满意,在朝堂上对平南王“忠孝两全”、“公而忘私”大为褒奖。
又过了十余日,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一队风尘仆仆却旗帜鲜明的精锐骑兵,护卫着几辆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内蕴奢华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入了帝都城门。
为首的骏马上,端坐着一身亲王常服、威仪赫赫的平南王司徒星河。
他并未多做停留,只在王府亲卫的簇拥下,径直入宫面圣。
而王妃林氏的车驾,则直接回了帝都的平南王府。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慈安宫。
“母妃到了?!”清姿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连日来的委屈、惊吓、思念尽数涌上心头。
清羽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拉着清漓的袖子就往殿外冲:“清漓,快!我们回家!见母妃去!”
清漓的心也怦怦直跳,离家数月,纵使她心智成熟,对母亲的思念却与清羽一般无二。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清羽的手,重重点头。
姐弟三人甚至来不及仔细收拾,只匆匆向太后禀明,得了允准,便乘上马车,心急如焚地赶往王府。
马车在王府朱漆大门前尚未停稳,清羽第一个跳了下去,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大门,清漓扶着清姿紧随其后。
绕过影壁,穿过庭院,刚到垂花门前,便见一个身着丁香紫绣玉兰缠枝纹宫装、外罩同色轻纱披帛的熟悉身影,正站在廊下。
她身姿依旧挺拔端庄,面容温婉,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此刻正含笑望着他们,目光如水,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温柔。
不是平南王妃林氏又是谁?
“母妃!” 清羽第一个扑了过去,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住母亲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声音哽咽。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且自出生起至离家前,从没有一日离开过母亲身边。
离家的这几个月,虽有姐姐妹妹相伴,但内心深处对母亲的依赖从未减少。
清姿也快步上前,眼圈红红,规规矩矩地福下身:“女儿给母妃请安。”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清漓走在最后,她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她看着廊下那个温柔注视着她的身影,数月来的宫廷风波、算计挣扎、惊险瞬间,仿佛都在母亲这沉静的目光中得到了安抚。
她走到王妃面前,没有像清羽那样扑过去,也没有像清姿那样行礼,只是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母亲,然后,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了王妃的衣袖。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林王妃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她一手搂着怀里撒娇的幼子,一手将长女扶起,又腾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好了,都多大了,还这般孩子气。快进屋,让母妃好好看看你们。”
说着,她目光细细掠过三个孩子。清羽似乎长高了些,但脸色似乎不如在南疆时红润;清姿眉宇间添了一丝轻愁,看来京中日子确实不易;清漓……还是那样圆润可爱,小脸莹润,只是一双眼睛,似乎更加沉静深邃了,仿佛藏着许多心事。
母子四人相携着步入花厅。厅内早已备好了各色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牛乳茶,皆是他们姐弟在南疆时惯爱的口味。
“在京中这些时日,可还习惯?太后娘娘待你们可好?陛下呢?有没有人为难你们?”林王妃拉着清姿和清漓一左一右坐在身边,清羽则腻在她另一侧,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她虽远在南疆,但京中风云岂能毫无耳闻?裴家事、落水风波,她已知晓大概,此刻只想亲耳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清羽立刻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从初入宫的拘谨,说到太后皇帝的赏赐,说到文华殿读书的趣事,自然略过了那些惊险部分。
清姿则温声细语地补充,说到太后平时的照拂,说到皇后娘娘的温和。
清漓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手语补充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或者给清羽递块点心,让他堵上嘴。
她不想让母妃刚到家就为那些龌龊事烦心。
林王妃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孩子们报喜不报忧的心思?
她也不点破,只含笑听着,目光却不时在清姿强作欢笑的脸上和清漓过分沉静的眼眸中停留。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司徒星河才从宫中回来,脸色微红,带着些许酒气,显然是与皇帝哥哥畅饮了一番,心情颇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