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南朝使者换了丧服,入灵堂临行拜祭,还哭得很有气氛,拓拔宏心情不错。
他觉得成淹太有本事了,极其聪敏,能言善辩,当即提升为侍郎,赐绢一百匹。
当然也有人提到了李彪,话里话外指责李彪当年出使南朝不利,才引发了这场争执,拓拔宏听了来龙去脉,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微笑不语。
国家之间有来就得有往,南齐来人吊唁,北魏就得派使回访答谢,派谁去好呢?
拓拔宏一拍龙案,斩钉截铁道:“李彪,李大人,你再走一趟吧!”
李彪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里还等着挨批呢,“还让臣去啊?”他惊问道。
他然后就碰上了拓拔宏的眼神,俩人瞬间一放电。
李彪明白了拓拔宏的意思,这就是面子问题,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偏偏派他去,泱泱大国岂能看你眼色?
李彪也乐了,这回,务必好好整着,可不能再出纰漏了。
到了南朝,齐武帝还挺热情,亲自设宴款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武帝突然吩咐道:“奏乐!上歌舞!”
李彪登时酒便醒了四分之三!
他赶紧起身推辞道:“陛下,万万不可,我们的君主最是仁义孝敬,而且他正在以身作则,推行儒家礼仪制度,遵守三年守丧的规矩。
我来的时候,满朝文武才开始陆陆续续脱下丧服,但是仍然白衣理政,使臣我虽行千里,也不敢忘掉君王的教诲,实在不敢接受音乐歌舞的赏赐!”
齐武帝不禁内心大大感叹,怎么胡族起家的拓拔皇室,整的比他们这边还正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华夏正统呢!
帝王谁不得意忠臣呢?这也一种风向标,于是齐武帝对李彪极其敬重。
李彪将要回国时,武帝亲自把他送到琅琊城,为了表示对使者的最高荣耀,令文武官员赞扬他的高风亮节,每人必须赋诗相送!
此后多年,李彪一直是御用南齐使者,代表北魏出使齐国六次之多。
这一年,孝文帝最大的事情就是拜祭冯太后,往来永固陵哭丧。
此时臣下启奏,太庙也有点年久失修了,是不是也得修缮一下?
意思很明显,你不能眼里光有祖母,没有祖父啊?
拓拔宏赶紧下诏,修建明堂,改营太庙。
闲暇时节,拓拔宏喜欢亲自审案子,他在东明观修订法律,觉得有疑问的诉讼案件一定要亲自裁决。
身边只带了一个人,那就是银发盛颜的尚书李冲。
拓拔宏令李冲裁定刑罚轻重,润色判词,他再亲自抄录下来。
李冲明智果断,又加上工作狂的特性,忠诚勤奋、谨慎周密。
合作了一段时间,孝文帝拓跋宏对他越来越信赖和倚重,二人之间居然情投意合,没有隔阂。
正因为拓拔宏这样的行为,无论朝廷官员,还是皇亲国戚,没有不佩服李冲的,人家才学好,人品好,情商高,必须心服口服,北魏上下,内内外外一致推崇。
一年匆匆而过,众大臣聚在一起商议,这回怎么办,陛下还继续穿着丧服啊?
司空穆亮看了看众人道:“我去劝,你们声援我!必须让陛下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于是穆亮上朝,跪倒在地,规劝孝文帝说:“陛下因哀伤过度,饮食量小,身体异常削瘦衰弱。
如今服丧已满一周年,悲哀痛苦之情仍然不能消解,茶饭不思,后宫不入,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君王本就不能任意自在,因为您是天地神灵的儿子,是万民的父亲,如果您有什么闪失,天下怎么办?万民怎么办?”
说罢,朝臣黑压压跪倒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是:“臣附议!”
拓拔宏眼含热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了你们吧,不过我要再拜祭祖母一次!”
于是拓拔宏再拜永固陵,随后去了太庙,在太和庙举行脱下丧服的典礼。
这一年拓拔宏瘦得皮包骨,他在宫人太监的服侍下慢慢脱下了丧服。
但是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逐一扫过殿内列祖列宗的牌位,用深邃的眼神和祖父辈们进行着跨越时空的交流。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接着他改穿了服装,头戴黑色帽子,穿上白纱做的上下连为一体的连裤装。
之后的拓拔宏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登临太华殿,神采奕奕,谈笑自若,他头戴冕旒,身穿礼服,并且设宴款待文武百官!
最有意思的是,旁边摆了很多乐器,只是并没有演奏。
很快孝文帝择吉日,头戴通天帽,身穿衮龙袍,率领文武百官来到太和庙,将祖先的牌位,迎送到新落成的皇家祖庙里!
拓拔宏仍然对冯氏一族关爱有加,对拓拔皇氏,还有他娘舅家的枝枝叉叉表现得很是冷淡。
突然他想起了冯润,吩咐宫人道:“冯润当年因为咳血,罹患疫病,皇祖母怕传染给朕,将她迁去瑶光寺,如今四年已过,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毕竟是皇祖母的亲侄女,不好一直流落在外,冷清凄惨,接回宫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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