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怎么样?”拓拔宏用期翼的小眼神看着皇祖母。
“哦!你的伴读啊?”冯太后抿着嘴角笑了笑,眼神里有一些老谋深算。
陆睿比拓拔宏大个几岁,拓拔宏为太子时,选一些世家子弟入宫伴读,俩人闹了个同窗好友。
“皇祖母不要多想,正因为陆睿曾为孙儿伴读,孙儿才知道他沉稳雅静,虚心好学,难得的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很多人都跟孙儿说,他有宰辅之才呢……”
冯太后沉吟半晌,点点头,道:“我觉得也行……”
拓拔宏一颗心落了地,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冯太后突然眼神放空,沉默不语。
“祖母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吗?”
“可不是嘛,当年你皇祖父刚刚去世,乙浑专权,陆睿的父亲陆丽,明知是死,还是从代郡温泉赶回平城奔丧,为保我和你父皇,结果被乙浑杀害了……虽然我后来以王礼厚葬他于金陵,但是想起来还是令人伤感……那时候陆睿还是个孩子……”
“我发现皇祖母最近怎么老是念叨以前的事呢?”拓拔宏赶紧给祖母端了一杯热茶,言语安慰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念旧。”冯太后突然凄凉一笑,道:“尤其爱想起你的父皇,那个傻小子,居然怀疑我毒死了你的皇祖父,跟我不死不休的。
他也不想想,如果真是我毒害了你祖父,怎么可能不周密计划,还能让乙浑专了权?嗨,那时可真是九死一生,险些要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性命……”说罢又泪眼婆娑起来……
提到自己的父亲,拓拔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竟然一时语塞。
冯太后知他为难,赶紧从自己的思绪里转了出来,笑着拍了拍椅子扶手,道;“看看,我这又说到哪里去了?就派陆睿去吧,希望他旗开得胜,不枉你一番倚重提携之情。”
拓拔宏笑逐颜开,连声称谢。
冯太后又道:“别光高兴,还有一件事,想重创柔然,需得六镇将士用命,我最近盘算了一下,国库库藏还算充盈。陛下把府库里的衣物、珍奇宝物、器具、弓箭刀枪都统计一下,不用的都拿出来,赏赐下去吧,白放在那里也是招仓鼠。”
拓拔宏当下领命,于朝廷下诏,清理皇家御库、点查宫内库存、清点各种乘车用具,珠宝贡品,以及陈年丝绸、丝棉。
分门别类以后,把朝廷一时用不上的全部赏赐下去,除了六镇将帅士兵,有功的文武百官人人有份,出了名的工匠,业绩突的商贾以及屡破奇案的衙役,也根据各自的贡献得到了封赏,京畿内的鳏孤贫老残,按照等级也分别赏赐财物衣帛。
赏赐的重头戏,放在了六镇的边防士兵身上,占到了赏赐总份额的将近一半!
冯太后就是这样,从不贪恋这些身外之物,在她的理念里,人心才是最值钱的,把这些无用的财物分发下去,才算物尽其用。
你说谁得了赏赐,谁不开心啊!谁不念个好啊!
冯太后百无聊赖间,浏览赏赐名单时,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手一抖,眉头一皱,呼唤黄门,苏兴寿赶紧跑了进来,高允老令公去世之后,他又回到了冯太后身边端茶倒水。
“这受赏的名单里有沙河綦毋一族,给本宫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很快中散大夫平棘急匆匆来了,跪地磕头。
“受赏名单里有对朝廷做出贡献的工匠,我想问问沙河綦毋一族,做了什么?”
平棘连忙回禀,道:“沙河一带富有铁矿,那里的綦毋一族,都是铸造工匠,年年进贡大批刀剑武器,质量上乘,因此受赏!包括皇庭护卫所用刀剑,都出自他家。”
冯太后突然转身看向侍卫,道:“把你的佩刀拿给我看!”
侍卫摘下佩刀,呈给冯太后,冯太后小心翼翼用手抚摸着刀鞘,然后慢慢抽出了刀峰,寒芒自刃面骤然迸发,竟似将殿中光影一劈两半。
宿铁刀特有的冰纹在阳光下流转,崩射着百炼而成的精魂,此刻正随她指节微扣,发出细碎的铮铮鸣响。
她突然手腕轻转,寒光骤然抬升,刀锋擦着侍卫的发髻掠过,将其鬓边束发倏然砍落。
青丝散落的瞬间,宿铁刀稳稳停在半空,刀身坚挺,亮得能映出殿上每个人惊惶的神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冯太后喃喃自语,心痛不已。
她抬起眼眸问道:“他们可有族人留在平城吗?本宫要亲自召见!”冯太后将佩刀还给了侍卫,语气有点焦急。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带到了冯太后面前,神采飞扬,面目俊秀。
“草民綦毋容锐拜见太皇太后!”少年语声嘹亮,叩头在地。但是因为紧张,小语调有点不稳,眼见着额头汗出如油。
“快快平身吧,不要吓着孩子。”冯太后慈爱异常,命人搀了起来,并端了果子给他吃。
慢慢的,少年不那么紧张了。
简单的闲聊过后,冯太后言归正传,问道:“綦毋锻羽是你的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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