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谢超宗把事情来龙去脉讲说一遍,萧帝赶紧从龙椅上站起,尴尬地笑了笑,亲自走下来,给李彪松了绑,陪情道:“贵使莫怪,对不住了,这就是个误会,莫要因此影响了俩国睦邻友好才是!今晚,我做东西堂,给贵事赔罪!”
李彪见萧帝如此放低姿态,再拧巴就不好看了,于是揉了揉手脖子,恰到好处地“哼”了一声,一拱手,站到一旁。
此时谢超宗,突然跪倒在地,借题发挥道:“误会好解释,大不了赔个礼,安排个酒局,多说几句人情话,可是之前杀韩信,今又杀彭越,陛下您,这是要做何打算呢?”
谢超宗和张敬儿本是儿女亲家,自然对萧帝的捕杀行为相当不满。
萧武帝素来讨厌谢超恃才放旷,轻浮骄慢的模样,如今听他这么说,禁不住勃然大怒!挥袖而去!
李彪很为谢超宗捏了一把汗,这明摆着,萧武帝怕俩人做大,动摇自己的根基,提前下了手,这种事,哪有什么对错?
功高盖主,本就是一种罪!
对错这玩意儿,老百姓掰扯起来劲劲的,对于上层建筑来说,就是一个屁!
果然,没几日,齐武帝暗示心腹御史中丞袁彖,罗列罪名,上奏弹劾谢超宗。
齐武帝借着这些莫须有的说辞,下令收捕谢超宗,交付给廷尉讯急审。
很快判决结果出来,贬放吴越偏远之地。
途中又派特使,赐他自裁!
风流才子谢超宗就这么死掉了。
袁彖虽然受命于齐武帝,可是做的毕竟不是人事,朝野之中,民愤很大。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极其简单的操作,齐武帝又以其检举用语不够严谨,避重就轻,冤枉了谢超宗,败坏法度为名,免除其官职,软禁十年,不许录用。
袁彖说什么也想不到齐武帝这么阴,可是跟谁说理去,敢说吗?
李彪在南齐逗留了一个多月,转眼年关将至,第一次感受江南春季的气息,禁不住叹息,果然南北同天不同景,如果一统了该多好啊,想去看北方的雪就去,想来看南方的乌篷船就来!
春节过后,他也该打点行装,准备返程了。
没想到沈约知道他归期将尽,特登门拜访,原来是萧帝的侄子萧衍受皇命,邀请他一起出去吃花酒。
恭敬不如从命。
李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觉得南方的一切都很梦幻,摇摇曳曳不很真实。
一路上,水乡的廊檐下挂满了酱鸭、腊肉,油亮亮地垂着,风一吹,肉香混着河面上的湿气直飘到心里,让人痒痒的。
一些头戴花巾的妇人正在忙碌着,柳肩细腰,用石磨磨着什么粉,别有一番风致,李彪问道:“她们在忙什么呢?”
沈约笑道:“李兄不知,北方此时天寒地冻,女人们很少出门,可是这里的女人却正是忙时候,准备做年糕和汤圆,你瞧瞧,那白花花的粉子堆在竹筛里,像不像你们北方的瑞雪?”
李彪笑了笑,点点头道:“你这里竹筛堆雪凝香粉,我那里北牖封冰赛月光,还别说,各有各的妙处。”
沈约笑了笑,大使的毛病又犯了,时不时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国家,他才懒得跟李彪斗嘴。
船桨划开碧绿的河水,溅起的水花沾在窗棂上,很快凝成小水珠。
聚会的地点在一座装饰华丽的游船上,李彪弃小船,登上了上去,美艳女子,围绕左右,气氛轻松惬意。
清蒸鲈鱼已经上了桌,鱼眼圆鼓鼓的瞪着李彪,李彪直想用筷子戳了!
还有腌笃鲜,春笋、咸肉作为佐菜,放在一边几个精致的小碟子里,搞不清楚是吃的,还是看的!
不一会儿端上一个精美瓷器盛的汤,闹不清楚里面是什么,闻上去清香扑鼻。
李彪见人还没到齐,转到船口,看向远处岸边,孩子们在青石板路上追着跑,又跑奔到石桥边放小烟花。
突然“砰砰砰”几声,把李彪吓了一跳,原来是烟花在水面上炸开,金红的光点落在河面上,跟着水波晃啊晃的,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震落下来,都撒在了河面上!
不远处的游船穿梭,挂满彩灯笼,时不时有说书人的唱腔,漫过河面,一阵阵传了过来。
李彪正想听听唱的什么,肩头被人一搭,道:“李兄,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参加宴会者,除了主人卫军东阁祭酒萧衍、步兵校尉沈约,还有六位。
沈约一一介绍给他。
尚书殿中郎范缜、
记室参军范云、萧琛、
镇西功曹谢眺、
法曹参军王融、
扬州秀才吴郡陆,
原来这八位,都以文学见长,号曰“八友”。
今天都来了,非常捧场,看得出对李彪的重视。
都是名门之后,听姓氏就知道祖上肯定不是一般人。
大家坐定,相互寒暄一阵。
突然有人提起理佛之事,又道:“如今佛教之盛行,在江左一带还从没有过。很多朝廷大员乃至丞相王侯都亲自给和尚们端饭送水,可真是有失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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