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再换帝,南北斥候跑飞了,往来宋魏之间,络绎不绝。
这一日,冯太后正和拓拔宏用膳,拓拔宏依旧乖巧,拣好吃的,冯太后素来喜欢的,先敬献皇祖母一筷,自己再吃。
“皇孙怎么看刘宋换帝啊?”冯太后瞄了一眼孙儿,慢悠悠地问。
拓拔宏放下筷子,清澈的眼睛瞬间聚光,道:“怕这个刘准也坐不久吧?我这些日子,也听朝臣们在讨论,都说萧道成很可能会废帝自立,江南可能要改朝换代了。”
冯太后点了点头,鬓角的凤钗在阳光下晃了晃,金灿灿的。
她随后喝了一小勺汤,道:“孙儿说的不错,可是也没那么容易,你倒是说说看,萧道成要想做成大事,会遇到几个阻碍,他应该如何摆平?”
拓拔宏知道皇祖母在考察自己的当政推演能力,不敢掉以轻心,有条不紊的说道:“最大的阻碍来自三方面:
第一,刘秉等皇室成员和袁粲等旧朝老臣,未必善罢甘休。”
冯太后微笑了一下,露出浅浅梨状酒窝,拓拔宏说的很对。
“那第二点呢?”她也给孙儿夹了一块嫩嫩的羊肉,问道。
“荆州的沈攸之,未必愿意臣服萧道成,他声名威望都高于对方,一定会搞事情,这个帝位他未必不想要。”
冯太后赞许地看向孙儿,道:“这沈攸之才是萧道成的心腹大患,胜败与否,全在于此。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还是人心,刘宋从武帝刘裕开国,经文帝刘义隆,孝武帝刘骏数十年的经营,虽然皇室喋血,可是根基还在,民心还在,在百姓眼里,萧道成怎么也属于谋朝篡位,臣下,百姓未必心服口服。至于怎么摆平,我还没想出来。”
冯太后“噗嗤”一声笑了:“那就这第三点,孙儿想没到我们能做些什么?”
“倾全国之兵,南下???”拓拔宏有点不太确定。
冯太后摇摇头,道:“非也,你父皇去世才多久?咱们这边也是暗潮汹涌,怎么敢轻举妄动?不过咱们有个棋子该用一用了……”
“棋子?”拓拔宏一脸茫然。
“天机不可泄露,过后孙儿便知道了……”冯太后掩住了话头,故作高深的一笑。
多年养成的习惯,如果皇祖母不说,拓拔宏便不会追问,他按耐住好奇的念头,默默吃饭。
是夜,李冲进宫。
李冲年方二十五岁,最好的年华,身着绯色窄袖朝服,腰悬玉珏,身姿挺拔,如临风劲松。
他面若凝脂,却无半分女气,眉骨微扬,一双桃花眼狭长清亮,眼尾斜飞入鬓,顾盼间既有少年郎的英气,又藏着特有的持重老成。
他唇色偏淡,却线条分明,轻动嘴角便会露出一抹迷死人的微笑。
冯太后每次都会注视他入内,就那样静静的看,像在观赏,又像在回忆什么。
李冲墨发束于黑色漆纱冠中,仅鬓角垂两缕碎发,行走轻晃,已经到了她面前,她还在不辍眼光的傻看。
李冲却先笑了,跪倒请安,跟了一句:“太皇太后,看什么呢?像不认识微臣一样。”
冯太后淡淡一笑,强迫自己从落寞的情绪中走出来,恢复了固有的万方姿态。
“李郎如此年轻,陪侍我这个老太婆,不觉得亏吗?”冯太后笑盈盈地问着,微俯下身,用手将他搀扶起来。
李冲就势而起,也把她揽进了怀里,一边斜抱着,一边攥住她的手,捏了捏。
他在冯太后耳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低语:“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我睡了天下最美的女人……”
一句话便把冯太后哄得心花怒放。
实际上,冯太后确实是天地精修的一枚珍品。
难得的是媚而不妖,嫩而不矫,每次都能让男人无限快乐,可是就在登峰造极之时,却总是又差着那么一丢丢。
这一丢丢到底差在哪里呢?
不单单是李冲百思不得其解,其实除了拓拔浚以外,那几个男人也猜解不透。
那一丢丢,便是冯太后的威仪,无论你怎么水涨船高,她永远略占上风。
所以在阳光升起,照耀大地之时,她又会义无反顾走进那片金光之中,与夜里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所有和她有个肌肤之亲的男人,无论晚上多么威风八面,此时还是会心甘情愿跪在她的脚下,听她发号施令。
这对于男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种挑战,每次都想征服,每次都铩羽而归,于是更加沉迷,欲罢不能。
但是冯太后骨子里确实有一种难得的仗义之气,之所以盯着李冲看来看去,除了他够养眼以外,还因为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李奕!俩人本来就是同宗,相貌奇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她才会那么怅然若失。
一夜风流云转,之后便是清晨早朝,她挥了挥袍袖,今天有大事要诀!
她端坐珠帘之后,不动声色。
首先是有关太尉拓拔长乐的。
他外任为定州刺史,有一段时间了,开府仪同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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