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我有病 第13章 风暴前夕的涟漪

宫祈烨归来的前夜，别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莫嘉嘉坐在卧室的飘窗上，膝盖抵着下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庭院里的景观灯勾勒出树木张牙舞爪的影子，秋风掠过，带起一片萧瑟的沙沙声，如同她内心不安的呜咽。这间卧室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拥有者的财富与权力，同时也无情地提醒着她的处境——一件等待被正式验收的藏品。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方天地。司徒逸的“健康管理”无微不至，确保她身体指标完美；沐泽渊提供的“精神食粮”——那些晦涩的哲学典籍和空灵到近乎虚无的古典音乐——则像是一种软性的催眠，试图磨平她的棱角，让她接受现状。叶寒御和萧景睿的偶尔造访，则更像是一种逗弄宠物的游戏，用或轻佻或优雅的言语，反复试探着她的边界，提醒她自己的所有权归属。

她尝试过沉默抗议，但换来的只是更严密的监控和司徒逸评估后冰冷的“需加强干预”的结论。她也曾在那两位沉默的女护理送餐时，试图用眼神传递求救的信息，但她们的目光永远平静无波，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这座别墅，连同里面的人，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系统，将她牢牢困住。

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声。是沐泽渊。

他依旧是一身深色，仿佛要与房间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翡翠绿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般的光泽。他手里没有端牛奶，而是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丝绒盒子。

“明天，祈烨回来。”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这不是通知，而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个即将改变她命运轨迹的事件。

莫嘉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沐泽渊将丝绒盒子放在她身边的窗台上。“戴上它。”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莫嘉嘉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那只深蓝色的盒子上。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黑色天鹅绒衬垫上，躺着一条极其精致的脚链。链子是由罕见的铂金与某种泛着幽蓝光泽的稀有金属交织而成，细密坚韧。脚链的坠饰并非俗气的爱心或花朵，而是一个小巧玲珑、工艺精湛的铃铛，铃铛表面雕刻着繁复神秘的藤蔓花纹，中央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如同他眼眸颜色的祖母绿。在灯下微微晃动，铃铛并未发出预想中的清脆声响，而是只有极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像是情人间最隐秘的低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禁锢意味。

这不是装饰品，这是标记，是枷锁。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干涩。

“一个保证。”沐泽渊绿色的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保证你不会再次‘迷路’。”他俯身，拿起那只脚链。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她脚踝的皮肤时，引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这里面有世界上最精密的微型定位器，以及生命体征监测系统。除非用特制的工具，否则无法取下。”他一边平静地解释，一边动作利落地将脚链扣在了她纤细的右脚踝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那轻微的重量，却像有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也仿佛彻底锁住了她最后一点虚幻的自由。

扣合的那一刻，沐泽渊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实则高科技的手表表盘微微亮了一下，显示出一个绿色的定位信号和几行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他满意地看了一眼。

“很配你。”他直起身，语气依旧平淡，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莫嘉嘉强装的镇定。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屈辱和愤怒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把我像宠物一样锁起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拥有’吗？”

沐泽渊静静地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绿色的眼眸里没有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当你真正明白，‘拥有’这个词的含义，并且学会接受它的时候。”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许，永远。”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再次被轻轻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莫嘉嘉低头看着自己脚踝上那条精美却致命的链子，那颗幽绿的祖母绿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她用力去扯，链子纹丝不动，细密的金属纹路甚至硌疼了她的手指。那轻微的、几乎无声的铃铛响动，此刻在她听来，却如同惊雷，一遍遍提醒着她的身份——一个被标记的、无处可逃的所有物。

这一夜，莫嘉嘉彻夜未眠。脚踝上陌生的触感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让她无法合眼。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深蓝，再泛起鱼肚白，她的心也随着光线的变化，一点点沉入谷底。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