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黑石寨,中央广场上燃起了数堆巨大的篝火,火焰跳动,将四周狰狞的木雕图腾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寨主石虎所谓的“接风宴”,就设在此处。广场中央铺着厚厚的兽皮,摆放着几张矮几,上面堆满了烤得焦香的兽肉、用竹筒盛放的烈酒,以及一些山野果品。数十名寨中头人、勇士围坐四周,大多赤膊纹身,眼神锐利,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敌意,气氛压抑而肃杀。
朱高燨与苏怜雪被引至主位旁的一张矮几后坐下。怜雪虽强自镇定,但被这么多充满野性与恶意的目光注视着,手心仍不免沁出冷汗,下意识地靠近朱高燨。朱高燨却神色如常,甚至颇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烤架上那只滋滋冒油的獐子腿,仿佛真是来赴宴的寻常客人。
石虎坐在主位,端起一个硕大的牛角杯,里面盛满了浑浊的烈酒,朗声道:“远来的客人,我黑石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只有这山中的野味和自家酿的‘鬼见愁’,请!”说罢,他仰头咕咚咕咚将酒饮尽,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朱高燨身上。
周围苗人纷纷举杯,发出怪异的呼喝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朱高燨,显然是要看他如何应对这充满挑衅意味的“敬酒”。
朱高燨淡淡一笑,并未去碰那牛角杯,而是随手拿起矮几上一个干净的竹杯,自顾自倒了一杯清水,对着石虎微微示意,轻抿一口,道:“寨主客气了,朱某不喜饮酒,清水足矣。”
他这般举动,顿时让场中气氛一凝!苗人最重饮酒礼节,对方以烈酒相敬,却以清水回之,在苗人看来,是极大的轻蔑与侮辱!不少苗人勇士已面露怒色,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石虎眼中凶光一闪,脸上刀疤扭曲,却强压怒火,干笑两声:“哈哈,客人是汉家雅士,不习惯我们苗家的粗犷,无妨!来,尝尝这獐子肉,可是今早刚猎的,鲜嫩得很!”他亲手撕下一条獐子腿,递给身旁一名侍从,示意其送给朱高燨。
那侍从低着头,端着肉盘走到朱高燨面前。就在他弯腰递上肉盘的瞬间,朱高燨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无色无味的蛊毒气息,自那侍从指甲缝中悄然弹出,如同活物般,试图钻入獐子肉中!这蛊毒阴损无比,一旦入体,初期毫无症状,但三日后便会发作,令人精血枯竭,神魂受制,沦为下蛊者的傀儡!
“雕虫小技。”朱高燨心中冷笑,甚至未曾抬眼去看那侍从。他周身自然流转的护体仙元,早已将一切邪祟隔绝在外。那蛊毒在距离他身前三尺之处,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被震为齑粉,连一丝气息都未能泄露。
他仿佛毫无察觉,伸手接过獐子腿,对石虎道:“多谢寨主。”却并未立刻食用,而是随手将肉放在了一旁的盘中。
石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更深的忌惮。他接连两次试探,对方皆轻描淡写地化解,这份深不可测,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但他面上不露分毫,依旧热情劝酒劝食,眼神却暗中向坐在下首一位身着繁复黑袍、脸上涂满诡异油彩的枯瘦老巫师使了个眼色。
那老巫师会意,缓缓起身,手中端着一碗猩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怪味。他走到场中,对着篝火跳起了诡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沙哑如同夜枭。随着他的舞动,广场周围的阴影似乎活了过来,隐隐有无数细小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响起,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尊贵的客人,”老巫师停止舞蹈,将血碗举过头顶,目光阴森地看向朱高燨,“此乃我黑石寨供奉‘山鬼’的圣血,饮下此血,可得山鬼庇佑,入山如履平地!请客人满饮此碗,以示对山鬼的敬意!”
这话一出,周围苗人纷纷发出怪叫,眼神狂热。这所谓的“圣血”,实则是以多种剧毒蛊虫混合人畜精血炼制而成的邪物,蕴含极强的**与腐蚀之力,常人沾之即死,修士饮下也会修为大损,心神受制!
苏怜雪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朱高燨的衣袖。
朱高燨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那碗“圣血”,又扫过一脸狞笑的石虎和眼神阴鸷的老巫师,忽然淡淡一笑:“山鬼?庇佑?”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月白长袍在篝火映照下纤尘不染,与周遭野蛮原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并未去接那碗血,而是目光如电,直视石虎:“石寨主,你这接风宴,又是毒酒,又是蛊肉,如今连这污秽邪血都端了上来,莫非……真当朱某是那待宰的羔羊不成?”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广场上的篝火仿佛都为之一滞!
石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厉声道:“客人这是何意?我石虎好心款待,你竟污蔑于我?!”
“好心?”朱高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以全寨生灵精魂布下‘万灵血祭阵’,引那深潭邪物苏醒,这便是你的好心?勾结幽冥余孽,残害同族,这便是你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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