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串串烧 第6章 坏消息与烤焦的鱼

尧派去秘密考察舜的人刚刚离开两天，坏消息就如同雨季提前到来的山洪，一股脑地涌向了议事厅。

这一次，不再是东家丢羊西家争地的小打小闹。

最先赶到的是来自东南方向“有莘氏”的首领，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尧的视线，身上的麻衣沾满了泥点，脸上写满了惊惶。

“首领！首领！大事不好了！”有莘氏首领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河水！河水暴涨！冲垮了我们下游的好几处窝棚，刚种下去的粟苗全淹了！幸好跑得快，人没大事，可……可这个冬天怎么过啊！”

尧的心猛地一沉。还没等他详细询问，又一位来自南方“有苹氏”的代表气喘吁吁地跑来：

“首领！我们那边也是！山洪！突然就冲下来了！猎场被毁了一大片，还卷走了我们囤放在山洞里的一部分过冬肉干！”

紧接着，来自不同方向的信使接踵而至，带来的消息大同小异：河水泛滥，山洪暴发，田地淹没，财产损失，所幸目前人员伤亡似乎不大，但恐慌情绪已经开始蔓延。

原本因为议事改革而略显清静的老槐树下，再次被焦虑和恐慌的气氛笼罩。各部落的代表们围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诉说着灾情，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能先得到解决似的。

“安静！都安静！”尧不得不再次提高嗓门，压下这片混乱的声浪。他的头痛果然又准时来袭，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S 任务，它真的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取各方汇报，并让稷在一旁快速用炭笔在木板上记录要点。情况逐渐清晰：这次的水患并非孤立事件，而是在联盟辖区的多个地方同时或相继发生，波及范围不小，但好在目前还处于初期，尚未造成毁灭性打击。

“以往雨季也会涨水，但从没这么早，也没这么凶啊！”一位年老的首领捶着手心，满脸愁容。

“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触怒天神的事？”有人开始往神秘主义方向猜想，引起一片不安的骚动。

尧听着这些议论，眉头紧锁。他当然不信是什么触怒天神，这更像是气候异常导致的自然灾害。但如何应对，才是关键。

“即刻起，”尧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安抚人心，“各部落立刻清点损失，将人员转移到安全的高地。组织人手加固现有的堤坝和窝棚。互通消息，若有险情，及时预警，互相支援！”

他发布着一连串应急指令，思路清晰。代表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准备赶回部落安排。

然而，尧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堵截和躲避，对付这种规模的、持续性的水患，效果有限。必须有一个根本性的治理方案。

晚上，他心事重重地再次带着食物来到那处偏僻角落。今天他没心情精心烤制，只是随便烤了条鱼，果不其然，又因为心不在焉而烤得有些焦黑。

他对着黑石，絮絮叨叨地说着白天突如其来的水患，各部落首领的哭诉，以及自己内心的焦虑。

“……曦阁下，你所言的S 任务，已然降临。应急之策已发，然绝非长久之计。根治水患，刻不容缓，然良策何在？良才何在？”他叹了口气，看着焦黑的烤鱼，毫无食欲。

黑石依旧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尧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那位能与他跨时空对话、提供新奇思路的“网友”似乎消失了，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个上古时代的超级难题。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尧警惕地回头，发现是助手稷。

稷看着独自对着黑石和烤焦鱼的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首领，您又在此独处……是否还在为水患之事忧心？”

尧叹了口气，没有否认：“洪水乃天灾，非人力可轻拒。然既在其位，必谋其政。心中岂能不忧？”

稷犹豫了一下，说道：“方才我遇到夔，他听闻水患之事后，似乎欲言又止。我隐约听到他嘀咕了一句‘不知鲧是否会再次请命’……”

“鲧（Gun）？”尧的眉头再次皱起。

鲧是崇部落的首领，性格刚愎，但确实很有能力和威望，尤其擅长土木工程，以前也负责过一些小规模的水利工程。在多年前的一次水患中，他就曾主动请缨治水，采用的主要是筑高堤坝、堵塞水道的方法。初期有些效果，但后来在一场特大洪水中，堤坝溃决，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损失，因此被尧问责，闲置了多年。

他会再次跳出来吗？尧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鲧有能力，也有决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方法……尧总觉得有些问题，太过依赖于“堵”，缺乏变通。而且上次的失败，也证明了这种方法的风险。

“我知道了。”尧对稷点点头，“你先回去休息吧。”

稷行礼后离开。

尧再次看向那块沉默的黑石，苦笑着自言自语：“曦阁下，你若在，或许又会说这是‘职场老油条试图抓住机会重新上位’吧？唉，治水这KpI，到底该怎么搞定……”

他拿起那条烤焦的鱼，咬了一口，满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