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的身影如同融入浓墨的冰蓝色幽灵,悄无声息地滑行在黑暗的甬道中。他皮肤下的脉络微光是他唯一的光源,在粗糙冰冷的岩壁上投下摇曳的、非人的影子。那规律的滴水声和微弱的能量嗡鸣如同黑暗中的蛛丝,指引着方向。他的感官放大到了极致,过滤掉一切无用信息,只捕捉可能与威胁或资源相关的信号——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岩石结构的声音传导、能量粒子的分布梯度…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电离气息似乎越发明显,温度也在持续下降。岩壁逐渐变得光滑,出现了更多人工开凿和铺设管道的痕迹,虽然大多都已锈蚀废弃。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早已失效的应急照明灯碎片。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那滴水声和嗡鸣声变得清晰可闻。
陈峰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滑入拐角。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岩洞,似乎被后期改造过。洞壁一侧,一根粗壮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从岩层中伸出,管口断裂处,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异常稳定的频率,一滴滴落下清澈的水珠。水滴在下方的一个小型沉积水潭中溅起细微的涟漪,那水潭似乎有天然的过滤功能,水质看起来异常清澈,甚至隐隐散发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纯净能量波动——正是那让人心安的嗡鸣之源。
而水潭旁边,倚靠岩壁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布满灰尘的陈旧设备。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式的能量中继器或者环境调节器,其外壳已经破损,露出内部复杂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元件。一些指示灯的灯丝早已烧毁,但核心部位一块巴掌大小的、镶嵌在岩石中的晶石(并非星芽那种,更像是某种地脉能量结晶),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持之以恒的柔和白光,并伴随着那稳定的能量嗡鸣。
就是它了。一个古老的、可能连接着尚未完全枯竭的微弱地脉能量线的、仍在自动运转的净水装置和环境稳定器。
威胁评估:极低。 价值评估:高。水源,稳定能量场有助于伤员恢复。
陈峰的苍蓝瞳孔中数据流转,瞬间完成了分析。
他走到水潭边,伸出指尖,沾了一滴水,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舌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一系列高效而冰冷的检测程序。水质纯净,富含矿物质,微弱能量无害,且似乎对生物体有轻微的镇静和滋养效果。
他立刻从旁边断裂的管道上掰下一块相对平整的、锈蚀不那么严重的金属片,简单用手将其边缘捏合(冰冷能量让金属暂时变得柔韧),做成一个简陋的容器,接了满满一“杯”水。
然后,他目光扫过那个陈旧设备,手指精准地插入破损的外壳,避开几个可能还残留危险电压的节点,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块散发着白光的核心晶石。
嗡… 晶石的光芒似乎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设备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尘封齿轮重新转动的摩擦声。周围那股让人心安的 energy field(能量场)似乎也增强了少许,虽然依旧微弱,但足以覆盖这个小岩洞。
做完这一切,陈峰端着那杯水,如同完成了既定程序的机器,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
临时庇护点。
时间在冰冷和死寂中缓慢爬行。
林晚再次从混乱的噩梦中挣扎着浮起意识。这一次,没有灼热的能量焚烧她的神经,但双腿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锉刀反复研磨的剧痛,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感知。
“哼…”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
冰冷的、泛着蓝光的岩壁。 有限的、由冰镜反射提供的微弱照明。 身边,小女儿陈涵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 稍远处,赵卫国和墨岩如同两具失去生息的雕塑,一动不动。 而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陈峰,并不在这里。
绝望和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她。扳手最后那带着笑意的遗言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把钝刀切割着她的心脏。鹰眼、老赵、墨岩…还有她这双彻底废掉的腿…一切都完了吗?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涌出,滚落,迅速在冰冷的脸颊上变得冰凉。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是无声地啜泣,肩膀微微颤抖。作为一个母亲,一个领导者,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和绝望。知识、理智、勇气…在绝对的残酷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她被无边的黑暗情绪吞噬时,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指。
林晚微微一颤,低下头。
是陈涵。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了过来,那双大眼睛虽然还带着虚弱和恐惧,却清澈地看着她。陈涵的另一只小手,正无意识地紧握着那块一直贴身存放的、已经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星芽晶石碎片——最大的那一块。
“妈妈…不哭…”陈涵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一样,她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虚弱和寒冷而显得有些僵硬,“冷…但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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