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包裹着一切。
唯一的光源,是陈峰皮肤下那些如同冰晶电路图般缓缓流转的淡蓝色脉络散发出的、冰冷的微光。这光芒仅能照亮他周身几米的范围,勾勒出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和怀中母亲、妹妹苍白的脸庞,以及被他拖在身后、在粗糙地面上发出轻微摩擦声的赵卫国和墨岩。
空气冰冷而潮湿,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铁锈、陈腐土壤和某种微弱电离气息的味道。脚下并非平整的地面,而是布满了碎石、断裂的管道和某种干涸已久的、粘稠的沉积物,行走其间深一脚浅一脚。通道的四壁并非金属,而是粗糙的、仿佛被强行开凿出的岩层,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冷的冷凝水珠,偶尔能看到嵌入岩壁中的、早已锈蚀报废的管道和线路残骸。
这条被“腐蚀先驱”吐息暴力熔穿出的通道,似乎连接到了一个早已存在的、废弃已久的地下结构内部——或许是“摇篮”哨站更深层的维护通道,或许是通往地脉能源井的古老坑道。
寂静。
只有陈峰稳定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拖动重物的摩擦声,以及他自己那冰冷如机械般的心跳声。身后实验室废墟方向的厮杀声、嘶鸣声,已被厚重的岩层隔绝,变得模糊不清,反而更衬出此地的死寂。
陈峰的苍蓝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黑暗。他的思维核心高速运转,评估着环境:结构稳定性(存在坍塌风险)、空气质量(含氧量偏低,存在未知惰性气体)、环境温度(持续降低)、能量残留(微弱的地脉辐射,无害)…
没有检测到 immediate 的威胁。但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平整、干燥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林晚和妹妹陈涵放下,让她们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随后,他将重伤的赵卫国和墨岩也拖到附近。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任何喘息,立刻开始行动。
他走到岩壁旁,伸出那只覆盖着淡蓝色脉络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的岩石上。嗡…一丝微弱的冰冷能量顺着手臂注入岩壁。很快,以他手掌为中心,岩壁表面的冷凝水开始迅速凝结、增厚,形成一小片光滑而坚硬的冰面,反射着他身上的微光,略微扩大了照明范围。
接着,他如法炮制,在四周几个关键点位都制造了类似的“冰镜”,利用反射原理,巧妙地将自身散发的微光利用到极致,形成了一个不大的、但光线相对均匀的临时庇护点。
没有燃料,无法生火取暖。但他走到林晚和陈涵身边,蹲下身,将两只手分别轻轻按在她们冰冷的额头上。一股极其微弱的、精纯的冰冷能量缓缓渡入她们体内。这不是治疗,而更像是一种“低温保护”,降低她们的代谢速率,减少能量消耗,稳固她们微弱的生命体征,如同动物冬眠。
当他冰凉的手触碰到陈涵的额头时,小女孩即使在昏迷中,也似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眉头微蹙,仿佛在抗拒这股过于寒冷的气息。但很快,那能量便发挥了作用,她的呼吸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
而当他的手按在林晚额头上时,异变发生了!
林晚体内那几滴高浓度能量活化剂残留的、狂暴而灼热的能量,与陈峰渡入的冰冷能量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呃…!”林晚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额头瞬间变得滚烫,皮肤下隐隐透出失控的红光,而接触陈峰手掌的地方却又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冰与火在她体内疯狂交战!
陈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数据流在他眼中疯狂刷新:能量冲突,不可控,危及宿主生命。
他立刻试图撤回能量。
但就在此时,林晚似乎被这极致的痛苦刺激,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惨烈的爆炸和失去双腿的噩梦中。
“不…不要…涵涵…跑…扳手!!!”她发出嘶哑的、语无伦次的尖叫,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仿佛要推开无形的敌人,泪水混合着额头的冷汗和血污滚落。
“能量活化剂过度刺激神经中枢,引发谵妄。”陈峰冰冷地判断。他强行用一只手按住林晚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再次按上她的额头,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注入能量,而是…抽取!
他皮肤下的冰蓝脉络亮起,产生一股温和的吸力,小心翼翼地引导、抽取着林晚体内那部分失控的、灼热的活化剂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精细且危险,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抽取火星。林晚的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痛苦的呻吟不断从她咬紧的牙关中溢出。
但随着少量灼热能量被抽离,她眼中的混乱似乎减轻了一丝,挥舞的手臂也渐渐无力垂下。她涣散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近在咫尺的、陈峰那双冰冷的苍蓝色瞳孔。
那非人的、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仿佛一盆彻骨的冰水,猛地浇在了她混乱灼热的意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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