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被厚重的铅云吞噬,天空沉甸甸地压在绿洲废墟之上,如同浸饱了水的灰布。昨日的激战余温尚存,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根须汁液干涸后的草木灰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腥甜——那是明锤伤口处渗出的、被“幽灵编织者”侵蚀后的灰败光液散发的气息。
地穴入口被临时加固,粗粝的合金板和扭曲的根须交错焊接,形成一道简陋却坚实的屏障。洞内,气氛凝重而压抑。凌雪躺在最深处由柔软根须编织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林薇守在一旁,用蒸馏水小心地擦拭她额头的冷汗,手中简陋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体温偏低,心率过缓…失血性休克的症状还没完全缓解…”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忧虑,“能量补充剂的效果有限…她的身体…像是在抗拒吸收。”她看向旁边那颗被安放在一小簇新生星芽根须中心的淡蓝色晶石——余烬星芽的核心。晶石的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虽未熄灭,却也无力再提供更多的生命能量滋养他人。
明锤巨大的身躯如同沉默的山峦,半跪在洞窟稍外侧。他背后的那道裂痕,成了众人心头最大的阴霾。裂痕周围,原本流转着温润银绿光泽的根须装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如同被火焰燎过的树皮,焦黑、干枯,失去了活性。灰败的区域还在极其缓慢地、却异常顽固地向四周蔓延,边缘处流淌的不再是银绿光液,而是粘稠、暗沉的灰黑色物质,散发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
“蚀痕…”林晚博士的声音沙哑,她蹲在明锤身后,小心翼翼地用一把特制的、末端镶嵌着纯净水晶(从清道夫光学单元中拆解出来的)的探针,轻轻触碰那灰败的边缘。探针尖端的水晶立刻蒙上了一层灰翳。“不是单纯的物理损伤或能量侵蚀。它在…‘同化’。模仿‘星尘共鸣’的生命波动,但充满了扭曲和死寂的恶意。它在尝试将明锤的活性金属和根须组织…转化为类似‘幽灵编织者’的惰性物质。”
墨岩递过来一个用破损终端屏幕改造的简易能量图谱仪。屏幕上,代表明锤正常根须网络的翠绿与银绿光流,在蚀痕区域被一种不断蠕动、变幻的灰黑色涡旋所吞噬、扭曲。那涡旋的波动频率,竟与之前“幽灵编织者”核心散发的信号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共鸣之疡…”墨岩脸色难看,“就像一种针对性的病毒,专门感染‘星尘共鸣’的能量节点。明锤的伤口…成了一个污染源。”
“能…清除吗?”陈峰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靠坐在冰冷的合金板旁,脸色因失血和湮灭能量的持续灼痛而显得异常苍白。拆卸下来的星尘臂铠部件散落在他脚边,原本流线型的美感被粗粝的裂痕和熔化的痕迹破坏殆尽。他的右肩断口处,绷带下隐隐透出不祥的暗紫色微光——湮灭能量的反噬在失去臂铠能量回路的疏导后,似乎变得更加活跃。
林晚站起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陈峰,又看看明锤巨大的伤口,最终目光落在那颗微弱的星芽晶石上,缓缓摇头:“常规的物理切割会加速侵蚀扩散。能量净化…我们缺乏足够纯净且强大的生命能量源。星芽太虚弱了,强行抽取,它和涵涵都可能…”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堵住它!像堵漏水的管子!”扳手的声音响起,他正和赵卫国在一堆清道夫残骸里翻找,“老赵!把那块高密度压缩合金板给俺扛过来!还有那管超低温冷却凝胶!”
“扳手,你想干什么?”陈峰皱眉。
“干啥?给明锤兄弟‘打补丁’啊!”扳手拎着焊枪走过来,脸上沾着油污,眼神却异常专注,“博士说这‘烂疮’怕纯净能量,也怕物理切割扩散。那咱就给它冻上!再焊块最硬的板子封住!先憋死它再说!”他指着赵卫国吭哧吭哧扛过来的一块巴掌大小、却异常沉重的暗银色金属板,“瞧!这玩意儿是从那‘巨像’胸口拆下来的护心镜!硬得很!俺再给它里层抹上这能瞬间冻透钢板的冷却凝胶(从清道夫制冷单元提取的),双管齐下!”
这方法粗犷得近乎野蛮,却带着扳手式的实用主义逻辑。林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在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情况下,阻止侵蚀扩散是当务之急。
“试试吧…小心操作。”林晚默许了。
扳手立刻化身战场“外科医生”。他先用特制的喷枪,将冒着森森寒气的超低温凝胶极其小心地喷涂在蚀痕边缘的灰败组织上。滋滋声响起,灰败组织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扳手屏住呼吸,动作快而稳,用精密的焊枪(调整到最小功率)将那块沉重的暗银色合金板边缘加热,然后如同贴膏药般,狠狠按在涂满冷却凝胶的蚀痕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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