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161章 城主的愤怒

断刃崖难得的短暂宁静，被远方天际那仍未完全熄灭的暗红火光映衬得格外诡异。狼牙军士卒们抓紧这宝贵的时间喘息、包扎伤口、搬运尸体、加固工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那支创造奇迹的骑兵的感激。希望，如同石缝中挣扎出来的嫩芽，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然而，这希望的火苗，尚未形成燎原之势，便被一股从天而降、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硬生生掐灭！

“嗡——”

天地间的玄气骤然变得狂暴、粘稠！仿佛整片天空都化作了沉重的铅块，狠狠压在所有生灵的心头与脊梁之上！断刃崖上，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刚补充上来的新兵，无不脸色剧变，呼吸困难，一些修为较低的士卒甚至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武器都握持不住！

一道身影，如同魔神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水军阵营的最前方，凌空而立。暗紫色锦袍在紊乱的玄气流中猎猎作响，正是黑水城主——独孤烈！

他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粮草被焚，攻势受挫，一个小小的狼牙堡，一群他眼中的蝼蚁，竟然让他付出了如此代价，让他颜面扫地！这已经超出了他容忍的底线。

他没有去看下方如同潮水般退下、士气明显有些低迷的黑水军士兵，也没有理会匆匆赶来、脸色难看的雷豹。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穿透虚空，牢牢锁定在断刃崖那道伤痕累累的防线之上，锁定在了那个站在指挥高台上的年轻身影——杨帆！

“杨帆。”

平淡的两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地传入断刃崖上每一个守军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

“本座，给过你机会。”

独孤烈的声音依旧不高，却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威，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可惜，你不懂珍惜。反而用些鬼蜮伎俩，自寻死路。”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断刃崖的方向。

随着他的动作，天空，骤然变色！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里内的玄气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向他掌心汇聚！一个比之前摧毁鹰嘴崖时更加庞大、更加深邃、旋转更加迅猛的玄气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不再是浑浊，而是化为了令人心悸的漆黑，仿佛连通着九幽地狱！无数细小的电蛇在漩涡边缘游走、炸响，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声响！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仿佛末日降临！

“城主！我军将士尚未完全撤离前沿！”雷豹感受到那漩涡中蕴含的、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脸色煞白，忍不住惊呼提醒。这一击下去，恐怕连靠近断刃崖的部分黑水军都要被波及！

独孤烈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能为清除叛逆献身，是他们的荣耀。”

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下方数千黑水军士卒的生死。雷豹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头，不敢再多言。在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他这位沙场猛将，也渺小如尘埃。

断刃崖上，狼牙军将士们仰望着那如同苍穹之眼般缓缓压下的恐怖漩涡，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们灵魂都碾碎的浩瀚威压，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所吞噬。

“完了……”有士兵失神地喃喃，手中的兵器当啷落地。

“这……这怎么挡？”

“天罚……这是天罚啊！”

周丕、龙且等将领拼命嘶吼，试图稳住阵脚，但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光羽搭箭的手在剧烈颤抖，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锁定那个凌空的身影，对方散发出的能量场扭曲了周围的一切。

杨帆站在高台上，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预警，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接近！他体内的玄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抵抗那无处不在的威压，但如同螳臂当车。他死死盯着独孤烈，盯着那个凝聚着毁灭的漩涡，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应对之策，却发现，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有的计谋都苍白无力。

难道……真的要结束在这里？

不！绝不！

一股极其凶戾、不屈的意志从他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他可以死，但狼牙堡不能就这么毫无反抗地被抹去！

“结阵！所有开元境以上，向我靠拢！玄气外放，联动防御！”杨帆嘶声怒吼，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形。他知道这可能是徒劳，但他必须尝试！

张玄、周丕、龙且、毛林，以及残存的几名开元境军官，闻言毫不犹豫，拼命冲向杨帆所在的高台，各自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玄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试图联结成一道最后的屏障。

“蚍蜉撼树。”

高空中的独孤烈，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他凝聚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顶峰。

那巨大的、漆黑的玄气漩涡不再旋转，而是骤然向内收缩、凝聚！最终，在他掌心之上，化作了一条仅有丈许长短、却凝实如黑玉般的玄气巨蟒！巨蟒栩栩如生，鳞甲森然，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断刃崖，散发出灭绝一切的恐怖气息！

这一击，远非摧毁鹰嘴崖时那般随意。这是天象境强者，含怒而发的、凝聚了自身对天地玄气深刻理解的、真正的杀招！

独孤烈不再废话，托着那黑色玄气巨蟒的手掌，对着断刃崖防线最核心、杨帆等人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推。

“去。”

黑色玄气巨蟒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身躯一扭，瞬间撕裂长空！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它没有浩大的声势，却带着一种规则层面的、无法闪避、无法抵御的毁灭意志，如同死神的请柬，直坠而下！

终极危机，降临！

断刃崖上，所有人的瞳孔中，都倒映着那条急速放大、吞噬光线的黑色蟒影。

杨帆目眦欲裂，将体内所有玄气疯狂注入到即将成型的联合防御光幕中，发出了生命中最不甘、最决绝的咆哮：

“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