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142章 情报网的萌芽

军制改革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狼牙堡这台战争机器在焕然一新的筋骨之外，更需要一双能洞察迷雾、窥破虚实的“眼睛”。黑水城如同一团笼罩在南方的厚重阴云，其内部动向、兵力部署、乃至那位天象境城主魏无忌的意图，对狼牙堡而言，几乎是一片漆黑。以往依靠霍去病游骑的战场侦查，已远远无法满足应对这种级别对手的需求。

被动接招，无异于坐以待毙。杨帆深知，在真正的巨兽面前，狼牙堡必须拥有自己的獠牙，也必须拥有能提前嗅到危险、窥见弱点的敏锐感官。

夜色深沉，堡主书房内，灯火只照亮了书案前一小片区域。杨帆与光羽相对而坐，跳动的火苗在光羽冷峻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光羽，”杨帆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黑水城非比黑云寨，其势大根深，绝非游骑斥候所能窥其全貌。我军如今，如同蒙眼之人与猛虎搏斗，凶险异常。”

光羽微微颔首，他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神射队虽擅远程狙杀和精准侦查，但仅限于战场一隅，对于深入敌后、长期潜伏、获取战略层面的情报，则力有未逮。

“我们需要一双眼睛，”杨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一双能潜入阴影，能潜伏于敌营，能洞悉其虚实，能提前预警危机的眼睛。这双眼睛，必须绝对忠诚，必须足够机敏，必须能耐得住寂寞，也必须……精通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看向光羽，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重托：“此事，关乎狼牙堡存亡，非心腹干才不能胜任。我意，由你牵头，从你的神射队，以及全军之中，秘密遴选最忠诚、最机警、心智最坚韧，且具备一定潜行、伪装、观察能力的士卒，组建一支独立于现有军制之外的特殊力量。”

光羽眼神一凝，腰杆挺得笔直：“主公欲立……暗卫？”

“可称之为‘侦缉司’。”杨帆沉吟道，一个更具监察意味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形成雏形，“其职责，对外，渗透、侦查、获取一切有价值之敌情，包括但不限于兵力调动、物资储备、高层动向、内部矛盾。对内，亦需负有监察之责，肃清内奸，确保军政令畅通，但有异动，可直接密报于我！”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此机构，独立运作，直接对我负责。所需经费、资源，由堡内秘密调拨，不经过常规渠道。人员身份，列为最高机密，除你与我之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其完整名单及任务细节。”

光羽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这不再是指挥神射队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而是要在无声的阴影中，构建一张无形的大网，与更狡猾、更危险的敌人进行着不见硝烟的搏杀。

“末将，明白！”光羽沉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如同他箭矢般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定为主公打造出这双最锐利的‘眼睛’！”

命令既下，一场无声的遴选在狼牙堡内部悄然展开。光羽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凭借其平日对部下的了解和军中建立的威信，以执行“特殊侦查任务”为名，从神射队中挑选了数名最冷静、最善于伪装和潜伏的老兵作为骨干。同时，他秘密查阅了全军档案，并与周丕、霍去病等将领私下沟通，从陷阵营、骑兵乃至表现优异的守备部队中，物色了一批背景清白、心智过人、具备特殊技能或极大潜力的苗子。

被选中的人，在某个深夜被单独带入狼牙堡深处一间经过特殊改造、隔绝内外的密室内。他们被告知的，是一项需要绝对忠诚、忍耐巨大风险、甚至可能终生无法以真实身份示人的绝密使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冷峻的现实与沉重的责任。当这些人选择留下，按下血手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告别了过去的身份，成为了“侦缉司”的第一批成员，成为了即将融入黑暗的影子。

初步框架搭建完成后，残酷而专业的训练随即开始。光羽亲自制定了严苛的训练计划，地点选在远离堡寨的深山废弃矿洞和复杂林地。

训练内容远超普通士卒的范畴：

· 潜行与伪装：如何利用地形、夜色、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如何伪装成商人、流民、乞丐等各种身份，融入不同环境。

· 观察与记忆：如何在短时间内记住复杂的地形、人物的相貌特征、对话的细节；如何从看似平常的迹象中分析出有价值的情报。

· 密语与传递：学习使用特定的密码、暗号、死信箱进行联络；训练信鸽的使用，甚至开始尝试利用杨林鼓捣出的、尚不稳定的简易传讯符箓（需消耗玄石）。

· 刑讯与反刑讯：了解如何从敌人口中撬取信息，更重要的是，如何在被俘时最大限度保护己方秘密，承受酷刑。

· 格斗与刺杀：摒弃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招式，专注于一击必杀、悄无声息解决目标的技巧，以及使用匕首、短弩、毒药等非常规武器。

训练是残酷的，淘汰率极高。有人因无法忍受这种孤寂与压力而精神崩溃，有人则在模拟对抗中“意外”伤残。但能够坚持下来的，都迅速褪去了普通士兵的痕迹，眼神变得深沉内敛，行动如同鬼魅。

就在“侦缉司”紧锣密鼓地训练之时，光羽并未等待他们完全成型，便派出了由几名最资深神射队老兵组成的小队，执行首次针对黑水城的渗透侦查任务。他们的目标并非获取核心机密，而是摸清黑水城外围的防御体系、主要交通要道、以及商贸往来情况，为后续更深层次的渗透打下基础。

数月后，一份关于黑水城外围兵力部署、关卡设置、以及几支主要商队背景的详细报告，被加密后呈送到了杨帆的案头。虽然尚未触及核心，但这份远比游骑侦查详尽、深入的情报，让杨帆第一次对南方的强敌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抚摸着那份带着隐秘气息的报告，知道这颗投入阴影中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虽然它还稚嫩，远未成势，但这标志着狼牙堡终于开始构建自己的情报体系，开始尝试着，将那笼罩南方的迷雾，撕开第一道细微的裂缝。

这条隐藏在光明之下的战线，其重要性，在未来，或许将不亚于任何一场正面战场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