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皇帝 第138章 人才的渴望

狼牙堡的疆域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扩张。黑云寨旧地的治理刚刚铺开，各项新政的推行，宣政工作队的下乡，执法队的清剿……千头万绪，如同一张骤然张开的大网，每一个节点都需要可靠的人手去支撑、去执行。

然而，人才，尤其是具备一定文化素养、懂得基本行政管理和拥有专业技能的文职人才，成了狼牙堡目前最短缺的资源。张玄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冯源虽聪慧勤勉，百里弘亦能力出众，但他们毕竟只有三人，面对骤然膨胀了数倍的治理体量，也难免捉襟见肘，日夜操劳，疲态尽显。

议事堂内，灯火常常彻夜不熄。张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将一份汇总了各地缺口的文书呈给杨帆。

“主公，如今之困，不在兵甲，不在粮草，而在‘人’。”张玄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锐利，“北境新附，百废待兴。各村镇需里正、管事管理日常，推行新政；税赋征收，需懂算学、廉洁奉公之税吏；库藏管理、物资调配，需精于数算、心细如发之仓曹；水利兴修，需通晓地理、工程之河渠官；就连军中，也急需更多识文断字之人担任文书、参谋，处理军务……眼下，各处都在喊缺人，许多政令因此推行缓慢，甚至不得不暂时搁置。”

他指着文书上的数据，痛心疾首：“许多村落，只能暂时任用当地略识几个字的老人或看似机灵者代理，其中良莠不齐，难保不会阳奉阴违，甚至欺上瞒下，败坏我狼牙堡名声！长此以往，恐生内患！”

杨帆看着文书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缺”字，眉头紧锁。他深知张玄所言非虚。打天下易，治天下难。没有足够且合格的官僚队伍，再好的政策也是空中楼阁。军队可以靠缴获和训练快速壮大，但人才的培养，却非一朝一夕之功。

“先生所言，乃是我等心腹之患。”杨帆沉声道，“以往我们局限于狼牙堡一隅，尚可勉力支撑。如今疆域扩张，若再无充足人才支撑，恐成尾大不掉之势，甚至可能被这庞大的躯体拖垮。”

冯源也轻声道：“夫君，源近日处理内务，亦深感人手不足。许多文书档案堆积，核对缓慢，效率低下。仅靠堡内原有和近期投靠的寥寥数人，实在难以为继。”

杨帆站起身，在堂内缓缓踱步。他想起自己前世所知的历史，任何一个想要成就霸业的势力，无不将招揽和培养人才置于重中之重。

“不能等了！”他停下脚步，目光决然，“我们必须双管齐下！”

他看向张玄：“先生，即刻以狼牙堡的名义，发布‘求贤令’！在狼牙堡及石滩集等要地，设立‘招贤馆’！昭告四方：凡有一技之长者，无论出身寒微，无论曾效力何主，只要身家清白，无大恶行，愿遵我狼牙堡法度，皆可前来投效！唯才是举，量才录用！通经史者，可为学士参谋；精数算者，可掌钱粮税赋；明律法者，可任刑名法官；善匠作者，可入工坊为吏；甚至只是略通文墨，为人正直者，亦可担任基层里正、文书！”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尤其要注明，不同出身！哪怕是寒门子弟，甚至是曾经的降卒、流民，只要有真才实学，我杨帆必以礼相待，委以重任，绝不因出身门第而有半分轻视！”

张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抚掌赞道：“主公此策，大气磅礴！不拘一格，方可得天下之才！老夫即刻草拟令文，务求言辞恳切，彰显我狼牙堡求贤若渴之心与海纳百川之量！”

“此外，”杨帆目光转向冯源和负责教育的杨林，“招揽是解近渴，培养方是长远之计。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学堂！”

“即刻筹备，在狼牙堡内，兴办‘蒙学’与‘政事堂’两级学堂！”杨帆规划道，“‘蒙学’面向所有适龄孩童，无论军民子弟，皆可免费入学，由堡内供养！初期不求精深，首要在于识字、明算，懂得最基本的道理，知晓我狼牙堡的法规与精神！我们要让下一代，从小就认同狼牙堡，具备基本的文化素养！”

“而‘政事堂’，则面向有一定文化基础、或表现出特殊潜力的年轻人，以及立下功勋、值得培养的军中骨干。由张玄先生、百里先生等亲自授课，传授经世致用之学，如吏治、财税、律法、农工、乃至基本的军略。学成之后，经过考核，直接派往各地任职！”

杨林眼睛一亮：“办学堂？这个好！我可以把一些简单的数算、格物知识也编进去！”

冯源也激动地点头：“此事利在千秋！源愿负责蒙学筹建与日常管理，定要让我狼牙堡的孩童，人人能读书明理！”

策略既定，狼牙堡这台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数日后，一份文辞恳切、盖着杨帆大印的《求贤令》被抄写无数份，由信使和商队带往四面八方，张贴在灰岩县乃至邻近县域的城门口、市集旁。同时，狼牙堡和石滩集两处“招贤馆”正式挂牌成立，由张玄和百里弘轮流坐镇，接待前来咨询和投效的各方人士。

消息传出，顿时在周边地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不同出身，唯才是举”这八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了无数寒门子弟和郁郁不得志者的心思。虽然观望者仍多，但已然开始有胆大或走投无路之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招贤馆一探究竟。

而狼牙堡内，一片宽敞的院落被划出，挂上了“狼牙蒙学”的牌匾。冯源带着人日夜忙碌，定制桌椅，编写蒙学教材，选拔教师。很快，第一批数百名年龄不一的孩童，穿着虽然朴素却整洁统一的衣服，带着好奇与憧憬，走进了学堂，朗朗的读书声开始在这座以武立身的堡垒中回荡。

“政事堂”的筹建也提上日程，张玄亲自拟定教学纲要，准备选拔第一批学员。

杨帆站在修缮一新的堡墙上，听着远处蒙学传来的稚嫩书声，看着招贤馆方向偶尔出现的、带着期盼身影的陌生人，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知道，人才的积累非一日之功，甚至会遇到各种困难，比如真正的大才未必会轻易来投，培养人才也需要时间。但这一步，他必须迈出去。这不仅仅是解决眼下管理危机的权宜之计，更是为狼牙堡未来的腾飞，打下最坚实的根基。

争霸天下，终究靠的是人才。拥有了源源不断的人才，狼牙堡才能真正摆脱流寇气息，蜕变成一个拥有持久生命力和强大竞争力的——新生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