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31章 锦衣换旧刃，精铁铸锋芒

酒足饭饱，王大山几人急着回村。司徒羽心里装着天鸣山的事，拍拍王大山肩膀：“大山哥，你们先回。我这一身破烂实在没法见人，还得在镇上置办点行头，顺便踅摸点趁手的家伙事儿，估摸着得耽搁几天。”

王大山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司徒兄弟你本事大，是该弄身好的！那俺们就先回了，回头你要回村，直接来就是！”

送别王大山一行，司徒羽转身就回了思味楼。甩给柜台后面那眼神灵活的小二几枚小钱：“小二哥，劳烦，寻间干净上房，热水给我烧足了！爷得从头到脚洗洗晦气！”

小二掂了掂铜钱，脸上笑出朵花：“好嘞！客官您稍坐，马上就好！”

司徒羽没耽搁，抬脚就上了街。瞅准一家成衣铺钻了进去。刚进门，掌柜的就被他这身“野性十足”的狼皮行头震了一下。司徒羽自己更嫌弃，扯了扯硬邦邦的皮坎肩，心里吐槽：“啧，这都啥年代的审美了？裹得跟山顶洞人似的，拉风是够拉风，问题是风拉过头了，走哪儿都被人当猴子围观！不行不行，人靠衣装马靠鞍，今儿个必须鸟枪换炮，弄身帅的才行！”

他开口就要“利索点、结实点、打架跑路都不碍事”的。掌柜的给他推荐了一身靛青色的细布劲装，布料看着挺实，似乎是用某种药液特殊鞣制过，带有不易损坏的特质。滚着沉稳的黑边，袖口和裤腿都利落地收紧，没一丝累赘。腰间配一条同色暗纹的宽布带。司徒羽试了试，对着店里模糊的铜镜左右扭了扭，又抬腿虚踢了两下，布料簌簌轻响，却绝无崩裂之忧。

“唔，就它了！总算有点穿越者该有的范儿了！”司徒羽爽快地数了几十个铜钱给掌柜的，又顺带买了双厚底快靴。

回到客栈房间，热水已经备好。司徒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把山林里积攒的泥垢和血腥味搓了个干净。拿起剃刀，对着模糊的铜镜，小心翼翼刮掉了脸上那圈碍事的虬髯。温水洗净脸，再看镜中人：轮廓分明，眉眼清亮，虽然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但那股子野气褪去，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止一个档次。

换上那身靛青劲装，束紧腰带，蹬上新靴子。嚯！镜子里的青年，身姿挺拔，猿臂蜂腰，那股子精悍劲儿被利落的衣装衬托得淋漓尽致。司徒羽对着镜子呲牙一笑：“帅得有理，结实够用！哥们这波颜值充值到位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古人诚不欺我啊！”甩掉那身标志性的兽皮，走在大街上，谁还能一眼把他从人群里挑出来？

目光扫过桌上那把陪他出生入死的石匕。经历万木森林那一场场硬仗血拼，这石刀已经遍布裂痕和细小的崩口，刃口也磨钝了。他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

“石器时代体验卡，正式到期！”司徒羽随手将石匕扔进角落的包裹里，“哥们要氪金换装备了！”

下楼叫来小二：“小哥，这镇上，哪家铁匠铺手艺最硬？家伙不趁手了。”

小二挠挠头：“手艺最硬的？那得数王老铁！他家铺子在镇子西南边，叫‘铁炉坊’。老爷子打了一辈子铁，本事是真有！就是人倔，手艺认死理，脾气还硬，客官您多担待。”

“倔？只要东西好，他骂我祖宗都行！”司徒羽咧嘴一笑，又摸出两个小铜钱塞给小二哥当辛苦钱。

向西南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熟悉的铁器味儿。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老远就听见了。‘铁炉坊’的铺面不小，但黑黢黢的，墙壁被烟火熏得乌黑。炉膛里火苗正旺，映得一个赤膊抡锤的老汉影子在墙上乱晃。

司徒羽踏进这火热地界，热浪扑面而来。“掌柜的，打点东西！”他声音穿透了嘈杂。

老铁头（王老铁）手里的锤子顿了顿，才重重落下最后一击。他抬起头，布满汗珠和黑灰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瘆人，上下扫视这个穿着整洁劲装、不像常客的年轻人。“说！打啥？”声音沙哑干脆。

司徒羽没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事先画好的粗麻纸——那是他趁着换衣服的空档，凭着记忆飞快勾勒出来的家伙。纸上是一把形状奇特的匕首：刀身线条流畅带着反弧，最扎眼的是刀背顶端那一段密集凶悍的锯齿。

啪！图纸拍在积满厚灰的木凳面上。

老铁头看清纸上那东西的瞬间，浑浊的眼珠子猛地瞪大了，像是白日里撞见了活鬼。那锯齿狰狞的形状，那反弧的刀身设计，充满了纯粹杀戮机器的气息，绝对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东西。他抓起图纸凑近眼前，鼻翼翕张，干涩嘴唇颤动：“这…这…凶器！哪朝哪代传下来的路数？敢问…小兄弟从何处得来这图谱？”

司徒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少见多怪了吧老师傅？这啊——我家祖传压箱底的宝贝，打猎防身顺手好用！我瞧着它趁手，就凭印象描下来了。”

“祖传？打猎？”老铁头眼里的怀疑快具象化成冰碴子了。谁家打猎用这么歹毒精细的东西？这锯齿刮脖子就跟刮鱼鳞一样！他强压下心头的疑虑和寒意，再次低头仔细端详图纸。“倒是…倒是打得出来…”声音沉闷，“难！费料！费工夫！”他敲打图纸上锯齿的位置，“尤其这儿！你想这刃口跟背刺一样要开得整齐锋锐，难啃得很！”

“费工费料那是自然！”司徒羽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要不然怎么显出您老的能耐？您就直说，好料，好功夫，能弄出来不？”他环顾了一下工坊，手指径直点向角落里一块颜色格外深沉、质地致密的铁疙瘩，“瞅瞅，那块乌了吧唧的，看着还顺眼点。就它了！打成这把刀的芯子够不够？”

老铁头目光落在那块铁锭上，眼皮又跳了跳。这小子…眼够贼！铺子里这块含矿渣少的好料子藏得够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年轻人。半晌，才粗声粗气地吐出一句：“料…算这块顶用了！配你这图谱…”他顿了顿，似乎有点肉疼，终于用力一点头，“够！但价码…”

“您老开个价！”司徒羽手一挥，极其爽快，顺便从怀里掏出一把刚从兜里摸出来的、足有近百个铜钱，沉甸甸地托在掌心，“铜钱现付！我就一条，照着图来，尺寸、份量、刃口开锋…对了，锯齿打磨必须见功夫！”他眼神锐利地盯着铁老头，“能不能干得漂漂亮亮？给句痛快话！”

老铁头那双沾满炭灰和铁屑的手伸向那把铜钱，掂了掂分量，那份量压得心头的犹豫也沉了下去。

“哼！”老铁头把铜钱一把收拢攥紧，“三天！取货！多一天也不等！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收了，图上的样儿我保证给你打出来！打的合不合用，就是你自家图谱的事了，别到时候埋怨老夫！”老家伙倔脾气彻底上来了。

“痛快！”司徒羽一拍手，“就喜欢您老这硬气劲儿！三天后我来拿货！”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把那铁匠铺炽热的空气、呛鼻的炭灰和铁炉的余音都甩在了身后。

出了铁匠铺，外面带着凉意的空气涌入鼻腔。司徒羽眯了眯眼，脑子里那点“祖传图谱”带来的得意迅速退潮。他漫无目的地在主街上的人群里穿梭，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支棱着。

“老刘家那边……”“旧窑洞后头……”“猛虎……”几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片段从一个卖牲口草料的摊子方向飘了过来。几个帮工模样的汉子正围着一辆刚卸完货的空板车喝水歇气。

司徒羽脚步不着痕迹地朝那板车方向偏了偏。他想了想，直接摸出十个铜钱，凑近那几个汉子，脸上堆起和煦无害的笑：

“几位老哥，歇着呢？讨个事儿打听下。”他摊开手掌，亮出十枚黄澄澄的铜钱，“给点消息辛苦钱，尝尝热汤面？”

那十枚铜钱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几个汉子眼睛都亮了，对他们来说，干一天力气活也就这数了。刚才说话那个抹嘴的汉子立刻露出笑脸：“小哥太客气了！问啥事？这地界俺们熟！”

司徒羽压低声音：“刚听你们说啥旧窑洞后头？那地方听着挺偏的？猛虎团……是不是常在那片活动？”

得了好处，汉子想都没想，压低了点嗓门：“嘿，可不是嘛！镇上东北角，老刘家棺材铺子知道吧？顺着他家北边那条大土路一直往林子方向走，不用半个时辰，就能瞧见一排早年废弃的破窑洞。窑洞后边有个大院子，以前好像是给运石料的商队歇脚的大车店，破是破了点，地方不小！猛虎团那伙人，”汉子左右看了看，“前些天就有人瞅见他们的人在那院墙后头进进出出，鬼鬼祟祟的！这地界儿，平常也没谁去，可不就是做据点嘛！”

东北角…老刘家棺材铺子北边大土路…废弃旧窑洞…大车店院子…

这几个关键的坐标点在司徒羽脑子里瞬间清晰勾勒出一条路径。成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通透。“原来是那儿！多谢老哥指点迷津！”他爽快地把十个铜钱拍到那汉子手里，“这点钱，老哥几位买酒润润嗓子！”

那汉子和其他几人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收下。司徒羽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汇入人群。

东北角，旧窑洞后……猛虎团的老窝，位置算是摸着了！司徒羽嘴角残留着那点轻松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眼底却已是一片深潭。接下来，就等他的新家伙到手了。

几天后，王记铁炉内。

通红的炉火映照着墙壁，整个铁铺内热浪逼人。

王老铁头**上身，肌肉虬结，汗水顺着手臂沟壑蜿蜒而下，滴在青黑色地面上。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寻常刀具，而是一把轮廓已成、正散发出幽微冷光的匕首。

这把匕首与中原大陆所见武器截然不同：刀身呈优雅而致命的反弧线，在火光下宛如新月残影；刀背末端镶嵌着狰狞锯齿，每个齿尖都透着分金断玉的锋锐。刀柄缠绕着浸透桐油的特殊韧木条，既防滑吸汗又握感扎实。

“成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司徒羽靠在门框上，目光灼灼盯着老铁头手中那把即将淬火的伞兵刀。

老铁头没回头，依旧全神贯注看着刃口温度。

“急啥？最后一遍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