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167章 道心惟微入塔去 九重问心启道途

葬妖海深处的妖皇密谋，司徒羽自然无从知晓。他驾驭风元之力，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掠过南荒妖岭的上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回天机阁，为真凰秘境之行做最充分的准备。

御风而行速度极快，不过半日功夫，前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天机阁那悬浮于云雾中的宏伟楼阁。

司徒羽径直飞向天机阁深处，来到衍辰大长老所在的启灵殿。

衍辰大长老依旧是一身朴素灰袍，盘膝坐在殿内中央的蒲团上，周身气息与周围空间隐隐相合，仿佛他已化为此地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当司徒羽的身影落在殿外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深邃，如同蕴含星海。

“大长老。”司徒羽抱拳行礼，语气恭敬，“我已从南荒返回，听闻真凰秘境开启在即，此行关乎重大，为增胜算，特来请教，寻求突破当下瓶颈之法。”

衍辰的目光落在司徒羽身上，并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问道：“司徒小友，你修行至今，可知何为‘力量’？”

司徒羽微微一怔，略作思索答道：“力量…当是体内元力之雄浑，是术法神通之威能，是破敌制胜之手段。”这是他直观的理解。

衍辰微微摇头，声音平和却直指人心：“此乃力之表，非力之本。元力如江河，奔流不息，然若不知其源，不明其性，终为无根之水，纵一时汹涌，易涨易退。神通如利刃，锋锐无匹，然若持刃者心志不坚，意念驳杂，则刃不仅伤敌，更易伤己。”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为何你已至合元后期，元力堪称同阶无匮，琉璃脏腑亦淬炼圆满，却仍觉有瓶颈阻隔，难以窥见元神之境的门槛？”

司徒羽眉头微蹙，这个问题确实困扰着他。他拥有《九元归一衍天经》，元力几乎无穷无尽，肉身也经过千锤百炼，但总觉得距离那元神之境，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膜。“请大长老指点。”

衍辰目光仿佛能看透司徒羽的内心：“因为你所积累的，是‘量’。你所锤炼的，是‘形’。而元神之境，需明的是‘性’，悟的是‘意’，凝聚的是‘神’。”

“量…形…性…意…神…”司徒羽喃喃重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有点点亮光泛起。

“不错。”衍辰颔首，“譬如火元，你可知其炽热，可用其焚敌。此为知其‘力’，用其‘形’。然，你可曾静心感悟过，火焰为何能焚灭万物？又为何能带来光明与温暖？那毁灭之中蕴含的‘净化’与‘涅盘’之意，那炽热背后代表的‘升华’与‘蜕变’之志，你可曾触及？”

司徒羽心神微震。他使用火元力时，多是追求其狂暴的杀伤力，从未如此深入地去思考其本质蕴含的“意”。

衍辰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继续响起：“金非止于锋锐，更在于其‘不朽’与‘凝聚’之坚毅；木非止于生机，更在于其‘坚韧’与‘延续’之绵长；水非止于至柔，更在于其‘包容’与‘变化’之通达；土非止于厚重，更在于其‘承载’与‘孕育’之德性…风之‘自由’与‘无拘’，雷之‘审判’与‘裁决’，光之‘秩序’与‘创生’，暗之‘湮灭’与‘归墟’…每一种元力，皆有其独特的‘本性’与‘意志’。”

“修行之路，前期炼气化力，锻体固形，乃是积累‘量’与打磨‘形’的过程。而至合元巅峰，欲凝聚元神，便需由外而内，开始感悟你所掌控的元力之‘本性’，理解天地法则之‘意志’。你的心，你的神，能否与这些磅礴的意志共鸣，能否驾驭它们，而非被它们同化或反噬，这，才是通往元神的关键，也是你目前真正的瓶颈所在。”

司徒羽听得心潮澎湃，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他一直以来更多的是在“使用”力量，却从未如此深刻地“理解”和“沟通”力量。衍辰的一番话，如拨云见日，让他豁然开朗。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起灼热的光芒，甚至带着几分中二的坚定：“我明白了！大长老！力量不是冰冷的工具，它们是有‘灵魂’的！我以前只是在挥舞刀剑，却从未倾听过剑的呼吸！我要做的，不是征服它们，而是…理解它们，与它们共鸣！让我的意志，成为统御万般元力意志的‘王’之意志！”

衍辰看着司徒羽那副瞬间斗志昂扬、仿佛要立刻去跟元力元素称兄道弟签订契约的模样，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这小子，悟性确实极高，虽然表达方式…独特了些，但核心却抓得极准。

“很好。”衍辰压下那丝笑意，恢复淡然，“既然你已明悟方向，那么，老夫建议你，可入‘九重问心塔’一试。”

“九重问心塔？”

“嗯。”衍辰神色恢复凝重，“此塔乃我天机阁秘宝，其内自成天地，幻境由心而生。它不考验元力多寡，专为淬炼道心、映照本我、感悟元力本性意志而设。塔分九重，据说对应九种元力心劫，一重一登天。于磨砺心境、明悟法则有奇效，正合你当下之需。”

他语气转为极其郑重：“然，此塔亦险峻异常。塔中万象，皆为你心念映射，直击神魂最深处之恐惧、执念与弱点。一旦心神失守，沉溺幻境，轻则元神受创，境界跌落，重则道心蒙尘，前路断绝。历代尝试者，能安然通过者十不存一，其中凶险，你需明了。”

司徒羽闻言，非但没有畏惧，眼中战意反而更盛！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试炼场！

“多谢大长老指点迷津！”司徒羽语气斩钉截铁，“此塔正合我需！与元力的灵魂面对面交流吗？正合我意！凶险又如何？心之所向，道之所在，虽千万劫，吾往矣！请大长老为我开启此塔！”

衍辰看着司徒羽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跃跃欲试的战意，最终缓缓点头：“好。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便为你开启此塔。记住，塔中万象皆由心起，守住本心，明辨真我，方是破劫唯一关键。随我来。”

衍辰起身，带着司徒羽离开启灵殿，穿过重重禁制，来到天机阁深处一处极为幽静的山谷。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高耸入云的巨塔。塔身古朴无华，没有任何装饰，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沉重、肃穆、直抵人心的威严气息。塔门紧闭，门前空地上符文隐现，隔绝内外。这里便是九重问心塔。

塔前气氛凝重，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司徒羽站在巨大的塔门前，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杂念尽数压下。他运转《九元归一衍天经》，元核内九色元力平稳流转，周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准备好了？”衍辰大长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司徒羽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盯着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沉重塔门，重重点头：“时刻准备着！让我去会会那些元力的‘灵魂’！”

“去吧。”衍辰大袖一挥，塔门上复杂的符文依次亮起，散发出柔和却强大的波动。伴随着低沉的轰鸣，沉重的塔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门后一片深邃旋转、无法看透的混沌光华。

司徒羽最后向衍辰大长老投去一个坚定而自信的眼神，随即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没入那片混沌光华之中。

塔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关闭，彻底隔绝了内外。

衍辰大长老站在原地，望着重新闭合的塔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中：“九元之体，万载难逢。此塔于你，是劫亦是缘。直面本心，沟通万法之意…能否抓住这机缘，真正奠定你无上道基，便看你自身了…”

司徒羽只觉眼前光影变幻，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幕。脚踏实地时，他已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