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噬星者 第16章 活着的武器

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陈年的油污和金属粉尘的气味，狭窄的空间迫使凯尔只能匍匐前进。他那反关节的右腿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提供了一些便利，独特的结构让他能更有效地在管道中蹬踏发力。共生的左臂则如同多功能工具，时而清除障碍，时而感知着前方管壁的振动，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区域。

他沿着管道系统，向着感觉中结构更稳固、能量反应更集中的上层甲板爬去。稳定水晶的效果在持续，暂时压制了基因冲突，但他能感觉到那平衡非常脆弱，如同走在钢丝上。他需要找到更多资源，或者……找到彻底理解并掌控这身力量的方法。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隐约的……**敲击声**？

不是之前那种变异体的窸窣声，也不是庞大怪物的沉重脚步，而是一种有规律的、带着某种节奏的金属敲击声，仿佛有人在用工具进行维修。

这艘废船上还有活人？真正的幸存者？

凯尔心中警惕大增。在经历了墓穴世界和钛族的遭遇后，他对任何“幸存者”都抱持着最大的怀疑。他放缓速度，如同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光亮处靠近。

光亮来自一个通风口的格栅。他小心翼翼地透过格栅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小型机库，或者说，是一个被改造成临时据点的大型舱室。应急灯提供着主要照明，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从船上搜刮来的补给箱，甚至还有一个利用船上零件拼凑出来的简易净水装置。墙壁上挂着一些工具，以及一张手绘的、标注着“坚定信仰号”部分区域的粗糙地图。

而在机库中央，一个身影正背对着通风口，蹲在一台被拆开的小型**舰用激光炮台**前，用工具进行着维修。那人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帝国海军技术军士制服，但制服多处破损，露出了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强化肌腱**和**代替了部分骨骼的精密机械结构**！

这不是普通的技术军士！这是一个进行了大量机械改造的**技术神甫**！或者说，曾经是。

凯尔能感觉到，这个技术神甫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死灵能量反应**，与他变异左臂的气息隐隐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更加……**内敛**与**受控**。而且，这技术神甫的生命信号非常奇特，介于有机体与机械造物之间，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沉寂感。

就在这时，那技术神甫停下了手中的敲击，头也不回地开口了，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

“不必躲藏了，陌生的访客。你的生命形态波动……很吵。”

凯尔心中一震！他自认隐藏得极好，竟然还是被发现了？是对方感知惊人，还是他体内不稳定的力量泄露了气息？

既然已被发现，再躲藏也无意义。凯尔用左臂推开通风口格栅，动作有些僵硬地跳了下来，落在机库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那技术神甫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大部分被机械义眼和呼吸面罩所覆盖，只能看到一双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电子眼。他的左臂和凯尔类似，也是一只机械臂，但造型更加符合机械教的审美，充满了齿轮、活塞和神圣的机油导管，而非凯尔那种血肉与金属野蛮共生的状态。他的目光扫过凯尔异变的右腿和共生左臂，电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数据流。

“一个……嵌合体。”技术神甫的声音毫无波澜，“而且是不稳定的、充满冲突的嵌合。你能活到现在，是一个概率上的奇迹。”

凯尔没有放松警惕，动力虽然遗失，但他共生的左臂微微抬起，随时可以发动攻击或防御。“你是谁？这艘船的幸存者？”

“幸存者？”技术神甫发出一种类似冷笑的电子合成音，“这个词并不准确。我是‘坚定信仰号’的随舰神甫，**沃特斯-7**。当这艘船被那金属坟墓捕获时，我正在进行一项……对欧姆弥赛亚的小小探索。坠落并未终结我的服务，只是改变了它的形式。”

他的电子眼再次扫过凯尔的左臂：“我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频率……你接触过‘**金属’？而且，是相当高等的形制。”

凯尔心中一动。这个自称沃特斯-7的技术神甫，似乎对死灵科技有所了解？

“我在下面的墓穴世界……有过遭遇。”凯尔谨慎地回答，没有透露细节。

“墓穴世界……”沃特斯-7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果然。那股力量污染了你，但奇怪的是，它并未完全吞噬你，反而与你的原生基因以及……其他一些‘杂质’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共生。你是一个行走的异端实验场，陌生人。”

他的话语直接而冰冷，带着技术神甫特有的、对非标准事物的审视与批判。

“那你呢？”凯尔反问，“你身上的金属，似乎也并非纯粹的机械教造物。”

沃特斯-7沉默了片刻，抬起了自己的机械左臂，指尖闪过一丝与凯尔左臂上类似的、但更加稳定的幽绿能量纹路。

“观察力很敏锐。当死亡降临，为了继续服务欧姆弥赛亚（或许是以另一种形式），我不得不……借鉴了一些‘异形’的技术片段，用以维持这具躯壳的基本功能。但我保持了逻辑核心的纯净与对万机之神的信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偏执的坚定，“我是在‘净化’并‘利用’这些异形知识，而非像你一样，被其污染、同化。”

他指向凯尔收集稳定水晶的口袋：“那些‘静滞水晶’，只能暂时平息你体内的混乱。就像用绷带包扎一个不断溃烂的伤口。你需要的是从根源上理解并‘编译’你体内的基因代码，让它们从冲突走向协同。”

“你能做到？”凯尔盯着他。这个技术神甫虽然古怪，但显然掌握着某些他急需的知识。

“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沃特斯-7走向一个布满仪器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简陋的、由飞船零件改造的分析设备，“你的状态，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研究样本。不同种族、甚至不同本质的力量被迫共存于一个载体……这本身就是对生命形态和机械逻辑极限的一次挑战。”

他的电子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科研**：“我可以尝试帮你‘梳理’你体内的力量，设计一个更稳定的能量循环架构。但作为交换……”

他转过身，看向凯尔，冰冷的电子眼毫无情感：“你需要为我提供‘研究数据’，并且，协助我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这艘废船的核心，有一个强大的能量源在干扰着一切，并吸引着像你之前遇到的那些‘清道夫’和更糟糕的东西。我认为，那可能与捕获‘坚定信仰号’的墓穴世界有关联。我需要你去那里，获取那个能量源的核心数据，或者……样本。”

沃特斯-7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有解决了那个源头，我才能安心进行我的研究，而你，也才有可能找到真正控制你力量的方法。否则，你终将在力量冲突中自我毁灭，或者被这废船中的其他猎食者吞噬。”

凯尔看着沃特斯-7，大脑飞速权衡。这个技术神甫不可信任，他显然将自己视为了实验品和研究工具。但他所掌握的知识，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前往废船核心，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留在这里，也只是慢性死亡。

这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

但凯尔早已习惯了在刀尖上行走。

“数据共享。并且，我需要你提供这艘船的结构信息，以及尽可能多的武器装备。”凯尔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沃特斯-7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着得失，最终点了点头：“可以。知识理应共享，武装也是为了更好的服务。”

他走到工作台前，操作了几下，一张更详细的、覆盖了“坚定信仰号”及周边相连残骸的结构图被投射出来，其中一个位置被高亮标记，位于废船的深处。

“这是目标区域。至于武器……”他指了指机库角落一个锁着的武器柜，“那里有一些我从船上收集改造的装备，你可以挑选。但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尽快行动。那个能量源的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活跃。”

凯尔走到武器柜前，沃特斯-7用机械臂上的一个接口直接解锁了柜门。里面摆放着几把经过改造、看起来还能使用的爆弹枪、一把热熔枪，甚至还有一具单兵导弹发射器。虽然样式老旧，但保养得不错。

凯尔挑选了一把改造爆弹枪和那具热熔枪。热熔武器对于摧毁大型目标或者坚固工事有奇效。

当他拿起武器，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时，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调试设备的沃特斯-7。

暂时的盟友，相互利用的关系。一旦到达核心区域，或者当他失去利用价值，这个技术神甫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解剖他。

但他别无选择。

他需要力量，需要掌控。为此，他不介意再次与危险同行。

他将热熔枪背在身后，检查着爆弹枪的弹药。

新的狩猎，目标——废船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