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机械神教附属舰队高效搭建的临时指挥中心内,冰冷的金属墙壁与嗡嗡作响的伺服系统取代了巴巴鲁斯污浊的空气,营造出一种与外界苦难隔绝的、近乎无菌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与经过过滤的纯净气息。在这里,关于这颗星球未来的第一次正式会议,正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展开。
与会者围坐在一张由合金临时铸造的长桌旁。莫塔里安坐在主位,他的身躯依旧伟岸,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那是刚刚知晓的真相与肩上新增的重担共同作用的结果。提丰如同他最坚定的影子,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稍侧的位置,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对面的“大人们”。
马格努斯、福格瑞姆和洛迦坐在另一侧。机械神教的一位代表——一位身披红袍、声音经过合成器处理、半张脸被机械替代的技术神甫,则如同一个中立的仲裁者,静静地立在桌尾,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的光芒,记录着一切。
会议伊始,议题便直指核心——巴巴鲁斯的管理与那无处不在的致命毒气。
莫塔里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他一贯的、基于残酷现实的冰冷逻辑,“关于巴巴鲁斯的未来,首要一点必须明确,这里的毒雾,是考验,亦是筛选。”他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他的兄弟们身上,“我在此长大,我深知其性。能在这种环境中存活、并保持战斗意志的个体,其坚韧、其耐力、其对痛苦的承受力,远超寻常人类。这将是我们死亡守卫军团,最宝贵、最天然的兵源筛选器。唯有经历巴巴鲁斯淬炼的钢铁,才能铸就真正的死亡守卫。”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公理。这是他世界观的核心部分,是他自身经历的证明。
然而,马格努斯几乎立刻提出了异议。他的独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语气带着学者般的探究,却也无比坚定,“兄弟,我理解你的想法,基于你的个人经验,这看似合理。但请允许我从更宏观的生物学与社会学角度提出质疑。”他微微前倾身体,“长期暴露于这种高毒性环境,即便个体存活,其基因序列也必然承受巨大压力,产生不可预测的突变风险。这并非优化,而是赌博。更重要的是,一个永远被毒气笼罩的世界,如何发展?如何繁荣?它将永远被隔绝在人类主流文明之外,成为一个只能产出士兵的……兵营。这难道就是我们追求的‘人类复兴’吗?将一部分子民永久置于这种炼狱之中?”
福格瑞姆紧随其后,他的声音依旧优雅,但言辞却如同精心打磨的匕首,“马格努斯兄弟说得对。莫塔里安兄弟,你的坚韧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但治理一个世界,不能仅仅依靠对过去苦难的复刻。”他挥了挥手,姿态完美,带着一种对“不完美”的本能排斥,“看看切莫斯,我的家园。我们同样面临挑战,但我们选择改造环境,塑造完美,而不是被环境定义。让子民在毒雾中挣扎求生,这是一种……残酷的浪漫主义,而非进步的基石。它只会加深隔阂,让巴巴鲁斯永远成为一个‘他者’,而非帝国有机体的一部分。我相信,帝皇也希望看到的是世界的进步,而非凝固的苦难。”
洛迦试图调和,但他的话语却隐隐偏向一方,“兄弟们,或许我们可以寻求一个平衡?帝皇的智慧包容万物。莫塔里安兄弟的选拔方式有其独特价值,但改善生存环境,展现帝国的仁慈与力量,也同样重要……”
“平衡?”莫塔里安的声音陡然升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看向马格努斯和福格瑞姆,“你们口口声声的‘进步’、‘繁荣’,建立在什么之上?是遗忘这里的过去,是否定我和我的人民所经历的一切!”他指向帐篷外,仿佛能穿透金属墙壁,看到那片熟悉的毒霾,“这毒气是枷锁,但也是试炼!它筛选弱者,锻造强者!这就是巴巴鲁斯的本质!你们想用你们所谓的‘完美’标准,来抹杀这个世界的独特性吗?就像……”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马格努斯,“就像依赖那些虚无缥缈的巫术(他几乎是用这个词代替了灵能)一样,看似解决了问题,却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这话语几乎是指名道姓的挑衅了。马格努斯的脸色沉了下来,深红的面庞上显出不悦,“莫塔里安!科学分析与你那基于个人憎恶的偏见是两回事!净化环境是切实可行的技术,与你所厌恶的亚空间力量无关!你不能因为纳克雷使用了巫术,就否定一切超越你理解范畴的知识与技术!这是固步自封!”
福格瑞姆也皱起了眉头,“兄弟,你的情绪化无助于解决问题。我们是在探讨一个世界的未来,而不是进行哲学辩论。”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提丰放在腰间武器上的手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莫塔里安大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军团战士们虽然沉默,但眼神交流间也流露出对基因之父立场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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