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那如同冰冷恒星般的存在所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在静滞庭院中骤然减轻了一丝。并非消散,而是将聚焦于此的、足以定义现实的绝对意志抽离了。祂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那笼罩着洛迦、马卡多乃至整个空间的、沉甸甸的“注视感”悄然转移了方向,如同巨舰调转航向,将庞大的阴影投向更遥远的星海。金色的轮廓依旧矗立在庭院的深处,却仿佛化作了背景的一部分,一尊亘古不变的、沉默的宇宙奇观。
洛迦对此几乎毫无察觉。他全部的感官和混乱的意识,都还沉浸在马卡多那只枯瘦手掌带来的、虚假却诱人的慰藉边缘。那指尖萦绕的、引导协议-Alpha的微不可查的灵能刻刀,正试图在他精神废墟最松软的断层上,刻下第一道服从的印记。泪水混着污秽,在他脸上慢慢干涸,留下紧绷的痕迹。
就在这时,静滞庭院那吞噬一切声音的死寂,被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沉重的力量打破了。
并非帝皇定义法则的脚步声,也不是马卡多枯叶摩擦般的轻响。这是金属与冰冷地面撞击的、充满力量感的铿锵之音,带着战场硝烟未散的余韵和星际航行的冰冷气息。两种脚步声,一前一后,沉稳而迅捷地由远及近,打破了庭院维持许久的、令人窒息的凝滞感。
洛迦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从那种半迷离的依赖状态中惊醒。他下意识地缩回了几乎要碰到马卡多手指的额头,身体瞬间绷紧,沾满污渍的深紫色长袍下摆因这剧烈的动作而扬起。惊惶的目光越过马卡多枯槁的肩膀,投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是谁?帝皇的禁军?来押送他去某个隔离舱?还是……更糟的审判者?
马卡多那只悬停在半空、缠绕着无形引导灵能的手,极其自然地、毫无迟滞地收了回来,宽大的黑色袖袍垂落,掩盖了指尖最后一丝微光的湮灭。他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慈祥”并未褪去,反而似乎因为某种“援军”的到来而多了一丝……如释重负?他缓缓转过身,面向脚步声的来源,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庄重。
来者踏入了这片流淌着冰冷星辉的空间。
当先一人,身形高大魁梧,远超凡人想象的极限。一身深灰色、线条冷硬如战舰装甲的精工动力甲覆盖全身,甲胄表面布满了细微的划痕和能量灼烧的痕迹,无声诉说着不久前才结束的激烈战斗。猩红色的衬里如同凝固的血液,在肩甲和披风的边缘若隐若现。他没有佩戴头盔,露出一张融合了古典雕塑般的刚毅与饱经风霜痕迹的脸庞。黑色的短发紧贴着头皮,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星云漩涡,此刻正带着一种混杂着审视、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扫过庭院。正是战帅荷鲁斯·卢佩卡尔。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自然的、令人信服的统御感。
紧随其后的身影,同样高大挺拔,却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质。银灰色的动力甲如同月光下冻结的寒冰,甲胄的造型更加棱角分明,充满了狮鹫般的凶猛与警惕。肩甲上,一只威严展翅的狮鹫徽记在星光下熠熠生辉。深绿色的披风如同卡利班古老森林的阴影,垂落身后。他同样未戴头盔,面容如同用最坚硬的岩石雕琢而成,线条冷峻,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碧绿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尚未完全褪去的、被强行压抑的锋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第一军团原体,莱恩·艾尔庄森。他的步伐同样有力,却比荷鲁斯多了一分刻意的克制,仿佛每一步都在提醒自己保持某种界限。
两位基因原体的出现,如同两座移动的山岳突然降临在这片原本只容纳了破碎与冰冷的空间,瞬间改变了庭院的气场。冰冷的星光在他们光洁的甲胄上跳跃,反射出金属的寒芒。
令荷鲁斯和莱恩都感到一丝意外的是,迎接他们的并非帝皇的意志,也不是冰冷的沉默,而是掌印者马卡多本人。这位帝皇最古老的仆从,如同阴影的化身,此刻竟主动向前迎了两步,微微颔首。这个动作本身,在两位原体眼中,就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掌印者通常只对帝皇本人行此注目礼。
“战帅荷鲁斯大人,莱恩·艾尔庄森大人。”马卡多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公式化的尊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荷鲁斯的脚步微微一顿,深邃的目光在马卡多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扫过马卡多身后那个显得异常狼狈、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深紫色身影——洛迦·奥瑞利安。他立刻明白了帝皇召他们前来的用意,这与他离开科尔奇斯前帝皇那简短意念中的暗示完全吻合。莱恩的眉头则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碧绿的眼眸锐利地钉在洛迦身上,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消弭的、因卡利班事件而沉淀的警惕。掌印者亲自迎接,并且强调“正是时候”?这本身就透露出洛迦情况的棘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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