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暗线：1940 第8章 圣殿下的枪声

暗房的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了一下。

咔哒。

锁舌卡住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门外的刀疤脸显然没料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转变为不耐烦的粗暴摇晃。

“砰！砰！” “里面的人！滚出来！不然老子开枪了！”刀疤脸的咆哮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

暗房内，林皓（灰鸦）和叶怀明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绝境！彻彻底底的绝境！唯一的出口被堵死，他们如同瓮中之鳖。

林皓的目光飞速扫过狭小的暗室。显影液、定影液、放大机……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他的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只剩三发子弹，对抗外面可能不止一人的特务，胜算几乎为零。

叶怀明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下意识地看向林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皓的目光定格在暗房角落，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通风管道口，用几颗螺丝勉强固定着格栅，似乎是用来排出化学气味的！

“那里！”林皓压低声音，猛地将沉重的显影台推倒，砸向门口，制造出巨大的噪音，同时一把拉过叶怀明，“拆了它！”

门外的特务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一下，更加猛烈地砸门：“他娘的！还想顽抗！”

叶怀明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腿伤，和林皓一起用手拼命去拧那已经生锈的螺丝！指甲崩裂，指尖出血，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砰！砰！砰！ 门外的特务开始开枪了！子弹打在门锁和合页上，木屑纷飞！门板随时可能被撞开！

“快！快啊！”叶怀明的声音带着哭腔。

最后一颗螺丝终于松脱！林皓猛地拽开格栅，露出一个黑洞洞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管道！

“进去！”林皓将叶怀明猛地塞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

几乎就在同时，暗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刀疤脸和另一个特务举枪冲了进来，看到洞开的通风口和晃动的格栅，气急败坏！

“操！钻老鼠洞了！追！”

林皓和叶怀明在黑暗狭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管道里拼命爬行，根本顾不上方向，只求远离身后的追兵和枪声。管道错综复杂，似乎连接着这排房子的阁楼空间。

他们听到身后传来特务试图钻入管道和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因为体型或害怕埋伏，最终似乎没有跟进来，而是跑出去试图从外部包抄。

【能量水平53%。管道结构分析中……前方左转十五米，疑似通往主体建筑阁楼，存在出口可能性。】系统在剧烈的运动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提供着微弱的指引。

林皓循着指引，奋力向前爬。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和一个向上的出口。他用力顶开一块松动的木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低矮、堆满杂物的阁楼。

他拉出几乎虚脱的叶怀明，两人瘫倒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大口喘息，如同离开水的鱼。

阁楼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气窗，望出去可以看到照相馆后面的小巷。几个特务正在巷子里四处张望，大声叫嚷着，显然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这里不能久留。

林皓挣扎着爬起来，透过气窗仔细观察。巷子另一端似乎暂时没有人。

“从这边走。”他低声道，发现阁楼另一侧有一个通往隔壁屋顶的狭窄逃生窗。

两人小心翼翼地爬出窗户，踩着倾斜的瓦片，转移到相邻一栋楼的平屋顶上。幸运的是，这一片的建筑大多低矮且相连，他们得以在屋顶上移动，暂时避开了地面的搜捕。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暴露在开阔处，一旦有特务上到高处了望，极易被发现。

必须尽快回到地面，混入人群。

他们找到一个防火梯，迅速爬下，落入一条相对安静的后街。两人都已是灰头土脸，衣衫破损，狼狈不堪。

“不能回教堂了。”林皓喘着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那里也不安全了。”

“去哪儿？”叶怀明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和绝望，刚刚获取胶卷秘密的震撼早已被连续的追杀冲刷得一干二净。

林皓的大脑飞速运转。照相馆的遭遇证明，76号对他们的搜捕网收得极紧，常规的藏身点可能都已不再安全。那份武器图纸的重要性，远超想象，敌人绝不会罢休。

【启动历史地图比对……检索已知安全区域……匹配度极低。建议：前往公共租界核心区域，利用复杂人流和国际势力交错环境暂时隐匿。】系统提供了基于大数据的冷冰冰的建议。

公共租界？那里确实更繁华，巡逻的巡捕房和各**警更多，76号的行为会有所顾忌，但同样眼线密布。

就在他权衡之际，街道拐角处传来一阵整齐的皮鞋脚步声！

是巡捕房的巡逻队！

林皓和叶怀明立刻闪身躲进一个门洞的阴影里。

然而，那队巡捕却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带队的一个华人巡长拿着一张纸，正在对手下吩咐着什么。林皓的眼力极好，隐约看到那纸上似乎印着照片！

是通缉令！

他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通缉令竟然已经发到了巡捕房？！

“……都看清楚了！这两个是重犯！极度危险！尤其是这个叫‘灰鸦’的，上面下了死命令，见到即可开枪格杀！另一个军统的电讯员要活口！都给我打起精神！”巡长严厉的声音传来。

格杀勿论！活口！

敌人已经毫不掩饰其目的——彻底清除“灰鸦”，并夺回（或灭杀）掌握着图纸信息的叶怀明！

巡逻队开始沿街巡查，仔细盘问可疑行人。

门洞里的空间极其有限，巡逻队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林皓的手缓缓摸向手枪，只剩下三发子弹。叶怀明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街道另一边，一座有着尖顶和彩色玻璃窗的教堂（并非他们之前藏身的废弃教堂）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外国神父走了出来，似乎正要出门。

他看到街上的巡逻队和紧张的气氛，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林皓和叶怀明藏身的门洞。

四目相对。

林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神父看到了他们！他会声张吗？

那神父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面容慈祥，眼神深邃。他的目光在林皓和叶怀明狼狈、惊恐且带着伤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远处正在逼近的巡逻队。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决断。

只见他忽然转过身，对着门内用略带口音的中文喊道：“陈！你们两个帮工！躲在那里偷什么懒！还不快把后院那些捐赠的旧衣服搬进来分类！上帝不会眷顾懒惰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一种自然的责备口吻。

喊完，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对着巡逻队的方向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巡逻队被他的声音吸引了一下，看了看教堂门口，只见两个原本可能藏在门洞里的人（被神父顺势说成了帮工）正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教堂院里，似乎真是被神父抓包偷懒的工人。巡长撇撇嘴，没再多疑，继续带队向前巡查。

死里逃生！

林皓和叶怀明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抓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唯一的一线生机，踉跄着冲进了教堂的院子，并按照神父话语的暗示，向后院跑去。

后院果然堆着几个大麻袋，散发着旧衣服特有的味道。

两人靠在麻袋后面，心脏依旧狂跳不止，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个神父……为什么要帮他们？

他是谁？

是巧合？还是……

教堂礼拜堂里，隐约传来唱诗班空灵而庄严的歌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而这短暂的庇护所，是天堂的入口，还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始？

林皓握紧了口袋里那卷已然变得无比烫手的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