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暗线：1940 第24章 风暴边缘的试探

76号特务总部，极司菲尔路76号。这座位于沪西的豪宅，如今是上海滩人人谈之色变的魔窟。高墙电网，戒备森严，门口持枪的黑衣特务目光阴鸷，进出车辆都需经过严密盘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和恐惧的味道。

林皓（灰鸦）自然不可能直接靠近正门。他在相隔两条马路的一家嘈杂、油腻的茶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这里鱼龙混杂，苦力、小贩、帮闲聚集，是观察76号外围动静的相对理想的观察点，也是各种小道消息流传的地方。

他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远处那栋森严建筑的大门。

【系统能量恢复至5%。启动基础光学增强及模式识别……范围有限，能耗极高。】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反馈，仿佛休眠后刚刚苏醒。这点能量，或许只够支撑很短时间的远距离观察。

足够了。林皓集中精神，借助系统那微不足道的辅助，努力分辨着进出76号的人员和车辆。

他看到黑色的轿车频繁进出，看到偶尔有被拷打着、头罩黑布的人被拖进去，也看到一些穿着绸衫、趾高气扬的特务头目在门口谈笑风生。吴世宝的画像他见过，但那头着名的“恶虎”似乎并未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茶馆里人声鼎沸，议论着物价、战局，偶尔也有人压低声音提及76号的暴行，随即又被旁人紧张地制止。

林皓的耐心一点点消耗，腹部的伤口在硬木椅子的挤压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或许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一个能证明叶怀明是否在里面的迹象。

突然，系统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警报！

【检测到……微弱生命信号……匹配度65%……方向：目标建筑侧后方……状态：极度虚弱……波动……】

叶怀明？！他真的在里面？！系统竟然能穿透高墙感知到他的生命信号？虽然匹配度不高且状态极差，但这已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林皓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站起来！

强行压下激动，他死死盯着76号侧后方的区域。那里似乎是一些附属建筑或者牢房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救护车（但没有任何红十字标志）从侧后方的一条小巷里驶出，拐上了主路，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紧接着，大约半小时后，又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从76号正门驶出，但车速不快。后排车窗降下了一半，一个男人正歪靠着车窗吸烟，虽然距离很远，但林皓借助系统残存的增强功能，依稀看到那人侧脸上似乎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而且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

是那个在文艺复兴咖啡馆被林皓击伤肩膀的“长衫男”！他果然也是76号的人！他看起来伤未痊愈，但已经出来活动了？

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吗？救护车……受伤的特务……叶怀明虚弱的信号……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林皓脑中形成：叶怀明可能受了重伤，刚刚被那辆伪装的救护车送去某个地方救治或转移？而“长衫男”的出现，或许是巧合，或许也与叶怀明有关？

信息太少，碎片无法拼凑。

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系统的能量再次告罄，视野恢复普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观察76号，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行为。

他留下茶钱，压低帽檐，起身离开茶馆。

走在嘈杂的街道上，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叶怀明大概率还活着，但落在76号手里，必定受尽酷刑，生死一线。吴世宝会用他钓什么鱼？怎么钓？

苏小姐的纸条说“待讯息”，让他听电台广告。这太被动！

他需要更主动地获取信息。

他想起了记者肯特。这个西方记者消息灵通，或许能知道一些关于76号内部的风声？

他找到另一个公用电话，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响三声后挂断。这是他之前和肯特约定的第二个信号，表示“需要紧急见面”。

这一次，他约肯特在一个绝对公开、人多眼杂、反而容易隐藏的地方见面——跑马厅广场。那里人多，视野开阔，易于发现跟踪和埋伏。

一小时后，跑马厅广场。人流如织，小贩叫卖，偶尔还有几声赛马的嘶鸣从远处传来。

肯特准时出现了，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不断用手帕擦着汗。看到林皓的装扮，他愣了一下才认出来。

“你疯了？还敢露面？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们！”肯特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东西送出去了吗？”林皓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送走了！用最安全的渠道！上帝保佑它能顺利到达！”肯特快速说道，眼神闪烁，“但你给我的惹了天大的麻烦！现在76号像疯狗一样，听说他们丢的东西比想象的还要命！你到底还拿了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林皓冷声道，“我问你，76号最近有没有抓到一个腿受伤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军统的人。”

肯特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回想：“腿受伤的年轻人……没特别听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听到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说吴世宝这两天火气特别大，不仅是因为丢了东西，好像还因为内部出了什么岔子，折了人手，好像是在码头区那边……对了，还说昨天晚上从76号悄悄运了个半死的重要犯人出去，不知道送去哪儿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码头区折了人手？是指追捕他们时发生的事？悄悄运走半死的犯人？是叶怀明吗？送去哪里了？

肯特提供的消息零碎而模糊，但却部分印证了林皓的观察和猜测。

“还有吗？关于那个犯人的去向？”

“这我哪知道！”肯特叫苦不迭，“这种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打听多了要掉脑袋的！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了！剩下的证据你爱给不给吧！”他似乎被吓破了胆，只想尽快脱身。

林皓没有阻拦他。肯特已经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

叶怀明可能被转移了。不在76号总部。

那么吴世宝的“鱼饵”会放在哪里？

就在他沉思之际，广场上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开始播放午间新闻。新闻结束后，是一段轻快的爵士乐。

紧接着，一个甜腻的女声开始播报广告：“‘百龄机’补脑补血，增强智力，学生必备……‘双妹牌’花露水，清香持久，驱蚊止痒……”

林皓猛地抬头！

东方电台！评弹节目后的广告时间！苏小姐的联络方式！

他凝神细听。

广告依旧在继续：“……‘艾罗补脑汁’，提神醒脑，延年益寿……‘老介福绸缎庄’，新到一批杭州丝绸，物美价廉……”

一切听起来都是最普通的商业广告。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或者时间不对？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那个甜腻的女声用一种极其标准的语调，播报了一条听起来毫无异常的广告：

“‘沪西劳工医院’，专治跌打损伤，劳损杂症，医术精湛，价格公道。地址：极司菲尔路一百一十四弄五号。”

沪西劳工医院？极司菲尔路一百一十四弄？

林皓的心脏猛地一跳！

极司菲尔路！就是76号所在的那条路！一百一十四弄，就在76号附近！

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院，开在魔窟旁边？这本身就很可疑！而且这广告出现的时机、电台频率，完全吻合！

这不是普通的广告！这是苏小姐传递的信息！

那个被转移的“半死的犯人”，叶怀明，很可能就被关押或者救治在这个所谓的“沪西劳工医院”里！

这里，就是吴世宝布下的钓鱼的“塘”！

鱼饵，就在那里！

林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终于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