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光在白镜瞳孔里一闪即没,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我猛地眨眼,再盯她——她睫毛上还沾着灰,唇色苍白,呼吸微弱,整个人软塌塌靠在我臂弯,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
“喂,零号?”我压低嗓子,手指在她腕脉一掐,脉象虚浮,却跳得均匀,不似作假。
她没应声,反而小脑袋往我怀里拱了拱,似乎冷得发颤。
我抬头,暗室废墟里火星噼啪,那面裂镜挂在焦墙,正好映出我们——镜里却只有我一张脸,她的位置,是一团模糊黑影,像曝光失败的底片。
我后背瞬间起了倒刺汗。
“李三,咱家……腿断了,可还喘呢。”
小德张歪在墙角,满脸烟灰,冲我咧嘴,
血顺着门牙往下滴。
我深吸一口气,把杂乱念头压进肚里,
先活着出去再说。
我撕下衣摆,给白镜简单包扎肩伤,自己小腿被火烤出一串燎泡,一碰就钻心疼。
小德张更惨,右腿被炸木削穿,万幸没伤到主动脉。
我替他扎紧止血带,老头哆嗦着摸出烟袋,却连烟丝都撒光了,只能干嗅。
“下一步?”他问。
我望向暗室尽头——大火烧塌了半壁墙,露出一条狭长通道,幽蓝的光带沿着地面延伸,一跳一闪,像给死人引路的鬼灯。
那里是零号库的“核心井”,母带最后的秘密,肯定藏在最深处。
我捡起地上那卷金属冷光胶片——只有巴掌大,薄如蝉翼,却沉得异常,像吸饱了无形的血。
火光里,它表面流过细碎字符:“Mirror-α Final Master”我眼皮直跳:这就是泪痣李三死前说的——真正的母带。
我把胶片塞进怀里贴身藏好,抱起白镜,让小德张搭着我肩,三人一瘸一拐,顺着幽蓝光带走。通道尽头,是一扇圆形舱门,锈迹斑斑,却印着崭新警示:“绝压 零下五十℃ 禁止明火”门旁有密码盘,屏幕碎裂,却亮着一行绿字:“请插入钥匙,或验证原件面部。”
我摸出怀里的铜钥匙——白塔小镜的镜框,早被烧成焦黑,却仍和飞燕柄严丝合缝。
我把钥匙捅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哒!”
舱门气动开启,一股白雾“嘶”地扑出,像冰龙吐息,瞬间在我们发梢、眉毛上结出冰碴。
门后,是一间圆形冰室,穹顶高不见顶,四壁嵌满玻璃舱,舱里灌满淡蓝色液体,——一颗颗**人头,漂浮在液体里,脸,全是我的脸!只是每只右眼窝,都嵌着红色微型灯,像一串地狱灯笼。舱体底部,电子屏跳动相同编号:“李三-复制脑-16、17、18……”
我数到“025”,胃里直冒酸水——敢情他们连完整人都懒得造,只要脑袋就够了。
小德张哆嗦着抓住我胳膊:“李三,咱家……想回家。”
我苦笑,谁不想回家?
可家早被这群“自己”偷走了。
冰室中央,是一座下凹的操作台,台中央竖着一块巨大显示屏,屏幕黑屏,却映出我扭曲的影子——没有脸。
我走近一步,影子也走近一步,可原本该有五官的地方,一片空白,像有人拿橡皮擦掉了。
我抬手,影子抬手,空白处,却慢慢渗出一个小点,越扩越大,最后变成一张没有五官的平滑脸皮,只剩一张嘴,裂到耳根,冲我笑:
“原件,你好。”
我吓得后退,却撞上一具玻璃舱,“咚”一声,舱里人头猛地睁眼,齐声开口,声音重叠成机械洪流:“验证通过,母带启动。”
屏幕亮了,雪花闪烁,出现倒计时:“00:11:59”十一小时五十九分,正是我胸口的剩余寿命!
我心脏狂跳,像被雷击中。
屏幕下方,有一个卡槽,标注“Insert Master”我颤抖着掏出那卷金属母带,刚靠近卡槽,“嗖”一声,
带子自己吸进去,像饿蛇吞蛋。
紧接着,整个冰室灯光一暗,四壁玻璃舱同时“哧”地降压,液体翻涌,一颗颗人头开始上下浮沉,右眼红灯急闪,像无数摄像头在对焦。
大屏幕雪花消失,显出一张巨大空白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开合间,发出中性机械音:“Mirror-α 系统上线,开始最终洗印——目标:原件人格覆写。”
“覆写?”我头皮发麻,转身想逃,却发现来路舱门“砰”地锁死,红色气密灯亮起。冰室温度急降,呼气成雾,皮肤像被万针乱刺。
小德张扑到门前,疯狂拍打铁壁:“放咱家出去!放咱家出去!”
回答他的,是四壁玻璃舱“咔咔”升起,舱盖滑开,液体倾泻而出,一颗颗人头顺着水流滚落地面,像脱线的木偶,却仍睁着眼,齐刷刷望着我。
更瘆人的是,它们开始滚动,朝我聚拢,嘴里发出同一句话:“脸……我的脸……”
我抬脚踹飞一颗,“扑通”摔成碎冰,却又有更多头颅涌来,红眼闪烁,像一群饥饿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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