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林小满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迈步。她能感觉到怀里的铅盒正在升温,原本稳定的低温开始变得起伏不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缓缓苏醒。周予安已经飘进了院子,停在院墙上方,目光扫过屋檐与窗棂的接缝处。梦境编织者靠在路边那棵歪脖子树上,一只手撑着树干,指节泛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还能走吗?”林小满低声问。
他没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脚下一动,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林小满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符纸贴在铅盒表面,指尖轻点,符纸边缘泛起一层微弱的青光。盒身的震颤稍稍平息,但热度未退。
她转向门槛。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波动,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一瞬涟漪。不是杀阵,也不是结界,更像是某种感知性的触须,在试探来者的气息。
“周予安,你先过去。”
少年鬼魂闻言,身形一晃便穿过了门槛,落地无声。他站在屋内玄关处,回头看了眼:“没事,这里不排斥魂体。”
林小满这才抬脚,脚步落在石阶上时,特意避开了正中央那块颜色略深的砖面。她将油纸包好的符文拓片放在门外左侧的石墩上,退后半步,朗声道:
“我们不知您名讳,只知您通符理。此纹近日现世,扰动现实,恳请指点来历。”
话音落下,屋内依旧寂静。
可就在下一秒,那扇敞开的门忽然向内偏移了一寸,仿佛有风穿过,却又听不见任何声响。一道身影出现在门框阴影里,瘦削、挺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麻袍,袖口磨出了毛边。老人双目浑浊,却让人不敢直视,像是看一眼就会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上。
他没看林小满,也没看周予安,而是缓缓低头,目光落在石墩上的油纸包上。
“谁拓的?”声音干涩,却字字清晰。
“我。”林小满答。
老人抬起手,却没有去碰那包纸,只是悬在半空,掌心朝下。几息之后,他收回手,闭了闭眼。
“你沾了它的气。”
林小满没否认:“它在我手里,但我没让它出来。”
“见纹即染因。”老人低声道,“破誓者死。”
他说完就要关门。
林小满立刻开口:“若此纹出自‘九渊遗刻’,您可愿听一句后续?”
门停住了。
老人的手顿在门把上,许久未动。屋檐下的风铃忽然响了一下,声音极轻,却让周予安猛地转头看向屋角——那里什么都没有。
“九渊……”老人终于转身,眼神第一次真正落在林小满脸上,“你们动过《幽冥志》?”
“不止。”她说,“我们还看见它造物了。三团黑影,带着金纹的运行轨迹,能在现实中留下实体残渣。”
老人呼吸微微一顿。
他慢慢走到石墩前,弯腰,却没有拾起油纸包,只是用指尖隔空虚划,描摹着包裹外隐约透出的纹路轮廓。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某段早已遗忘的记忆。
“这不是符。”他终于开口,“是锁的一部分。”
“锁?”林小满追问,“锁什么?”
“不该醒的东西。”老人直起身,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山脊,“这些纹路,本应封在断碑谷深处。如今散在外面,说明有人打开了不该开的门。”
“断碑谷?”林小满记下了这个名字,“那里还能进去?”
老人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带它来了?”
林小满沉默一瞬:“在盒子里。”
“那就别打开。”他语气陡然严厉,“这东西现在不只是石头,它学会了模仿,学会了回应。你们给它喂血,是不是?”
林小满心头一紧。
她确实用血激活过拓印图,当时是为了测试符文活性……
“它记住了你的频率。”老人冷冷道,“下次你靠近,它不会再等你决定。”
林小满握紧了铅盒。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迅速回头——梦境编织者跪倒在石阶边缘,双手撑地,额头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在渗血,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整个人微微发抖。
老人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执器不清净,如何问天理?”
“他不是故意的。”周予安飘近,“他是最早接触那个东西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影响的。”
老人冷哼一声:“越是如此,越该远离。他已经成了媒介,再往前一步,魂都会被吃干净。”
林小满蹲下身,扶住梦境编织者的肩膀。他的体温异常高,像是体内烧着一团看不见的火。
“我们不要您出手。”她抬头看向老人,“只要一句真话——若取回缺失的那部分符文,能否压制它?”
老人盯着她看了很久。
夜风拂过茅屋前的竹帘,发出沙沙声。
“可引其归位。”他终于说,“暂封七日。”
林小满眼睛一亮。
“但进谷者,”老人继续道,声音低沉,“必献一缕真魂为引,否则不得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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