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角确实动了。
林小满的手指立刻压在铅箔边缘,没有掀,也没有退。她盯着那块被层层包裹的石头,呼吸放慢,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节奏。周予安已经飘到了窗边,背对着三人,目光锁死在黑布一角——那里正以极细微的幅度起伏,像有东西在底下缓慢呼吸。
“它听得到。”梦境编织者靠在书架旁,声音沙哑,“从我们翻开《幽冥志》那一刻起,它就在记。”
林小满没接话,转身从桌下取出一个暗灰色铅盒,边角磨损严重,内壁刻着一圈细密沟槽。她将黑布连同宝石一起推进盒中,合盖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紧接着,她抽出三张符纸贴在接缝处,指尖轻点,纸面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
“暂时能隔绝它的感知。”她说,“但撑不了太久。”
周予安回头:“你刚才说要查符文?现在可以开始。”
林小满点头,拉开抽屉取出几张宣纸,上面是她刚刚拓印下来的金纹图案。每一道线条都带着微妙的弧度,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更像是运行轨迹的标记。她将三本书摊开在桌上,《幽冥志》《魂契考》《咒物志》,一页页翻过,对照着符号的位置与走向。
“这些纹路出现最多的是这一种。”她用笔圈住一个螺旋状结构,“两圈半回旋,末端分叉成三支,出现在三本古籍的不同章节里,但语境完全不同。”
梦境编织者凑近看了一眼,瞳孔微缩:“这个……我在织梦收尾的时候用过类似的结构。当时是为了把意识锚定在某个节点上,防止梦境崩塌。”
“所以它不是语言?”林小满抬眼。
“更像指令。”他声音低了些,“告诉能量该怎么走,停在哪,什么时候释放。就像……给风画一条路。”
林小满沉默片刻,在纸上写下“能量导引”四个字。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手下的宣纸正在微微升温,不是因为阳光或体温,而是从内部渗出一股暖意。她迅速翻过纸张,背面墨迹竟有些模糊,仿佛被无形的热度烘烤过。
周予安也发现了:“你每次靠近这张图,它就热一点。”
“不是图的问题。”林小满把纸移到另一张桌上,“是这些符号本身还在‘活’。它们不是静态记录,而是残留着某种运行机制。”
她拿起银针,在指尖轻轻一刺,血珠滴落在螺旋符文中央。血未散开,反而像被吸住一般凝成一点,随后整道符文亮了一下,极其短暂,如同电流闪过。
“它回应了。”周予安低声说。
“而且认得血的频率。”林小满擦去血迹,“我们在给它喂数据。”
她立刻收起所有拓印图,用油纸包好塞进背包。铅盒被她牢牢抱在怀里,外面再裹上一层浸过朱砂的粗布。
“单靠这些书破不开它的规则。”她说,“我们需要能看懂这些符文的人。”
她从一堆旧册子里抽出一本残破手札,封面只剩半截字迹:“守……人录”。翻开第一页,一行小字写着:“居城西三十里外青山坳,茅屋三间,门前无碑,叩门七声即应。不问世事,唯通符理。”
“有人研究过这类东西。”林小满指着那段话,“代号‘守纹人’,几十年前还有人找他解过咒物上的裂纹走向。”
周予安皱眉:“这种人通常不会轻易见客。”
“我知道。”她合上手札,“但我们没时间等它进化出更多手段。周予安已经被标记,七日内若不解开,意识会被逐步拖进去。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在他完全失控前拿到线索。”
梦境编织者扶着书架站起来,脸色发白:“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状态不好。”林小满看他一眼。
“我能维持屏蔽。”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层极薄的雾状光膜,“虽然弱,但它至少没法再偷听我们的对话。”
林小满犹豫了一瞬,点头:“那你走在中间,别离我们太远。”
三人收拾妥当,林小满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驱邪阵仍在运转,才熄灯出门。
夜风微凉,街道空荡。他们一路避开主路,专挑小巷穿行。铅盒在林小满怀中始终保持着低温,但每隔几分钟,她都能感觉到里面传来一次轻微震颤,像是某种信号在尝试穿透屏障。
行至城郊铁路段时,天色已暗。废弃轨道两侧杂草丛生,铁轨锈迹斑斑,远处一座老桥横跨干涸河床。刚踏上桥面,周予安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不对。”
前方空气中浮着三团模糊影子,身形扭曲,四肢拉长,像被人用力量硬生生拽变形的剪影。它们静止不动,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耳边隐约响起低频嗡鸣,节奏规整,一下,一下,如同钟摆。
林小满立刻将铅盒交给周予安:“护好它。”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把灰白色粉末,在地上划出半圆。粉末落地瞬间腾起一丝白烟,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墙。两只怪物试图前冲,却被弹开数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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