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刚收回,掌心还残留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拉扯感,像是有人在她意识边缘轻轻敲了一下。她没有再看那块石头,转身就走。周予安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梦境编织者踉跄着跟上,右手始终压在胸口,仿佛那里藏着一道看不见的裂口。
三人穿过废弃心理科的走廊,碎玻璃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响。林小满没回头,只是从包里取出一张符纸,随手贴在楼梯口的门框上。符纸边缘微微卷起,像被风吹动,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蹭过。
街上的风比刚才冷了几分。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映着行人匆匆的脚步。林小满站在街角,目光扫过人群。一个穿灰裙子的女人突然停下,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又梦见那场车祸了……可这次我明明醒着。”女人喃喃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小满走近几步,蹲下身:“你说车祸?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抬起脸,眼神空洞:“就在桥下,雨特别大,车灯照得路面全是水光。我听见刹车声,然后是撞击……可我没出过事,我连那座桥都没去过。”
林小满的心跳慢了一拍。她立刻抬手,低声唤了句周予安的名字。
周予安瞬间出现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女人脸上。片刻后,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说的……是我死那天的场景。连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的节奏都一样。”
林小满站起身,没再追问女人。她拉着周予安退到街边,眉头锁得更紧:“死者的记忆正在被复制,不是巧合,是渗透。”
周予安看着那个女人慢慢站起来,茫然地走进人群,低声问:“它能影响多少人?”
“还不知道。”林小满摇头,“但它在找出口。梦境编织者的梦失控了,可现在,它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们回到书店时,天已经黑透。林小满把门关上,反手贴了三张符纸在门框、窗框和地板接缝处。符纸安静地贴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动。
她打开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开始记录:四月二日晚七点二十三分,城东第三人民医院周边,首例清醒状态下复现梦境事件;七点四十五分,第二例,一名快递员在送餐途中突然停下,对着空气说“别爬进来”,随后陷入短暂失神;八点十二分,第三例,一位老人在公园长椅上喃喃“墙在动”,被家属带离。
每一例,都和周予安生前的死亡场景有细微重叠。
林小满合上本子,抬头看向角落。梦境编织者靠在书架旁,双手抱头,指节深深陷进发间。他的身体时不时轻轻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
“是我害的。”他低声道,“我不该碰那块石头。我不该相信它能让我织出完美的梦。”
林小满走过去,把笔记本放在他面前,翻开记录的影像截图。那是她用手机拍下的路人梦游瞬间——一个男人在白天闭着眼走路,嘴里重复着“门开了,门开了”,而他面前明明是一堵墙。
“你看这些。”她说,“这不是你的梦,是它在借你的能力,把死者的执念塞进活人的脑子里。它不是失控,是学会了怎么用你。”
梦境编织者抬起头,眼神里有惊惧,也有痛。
“你不是源头。”林小满的声音很稳,“你是第一个被它选中的人。它模仿你,复制你,然后把你丢开。现在它想自己织梦——可它不懂梦的本质。”
周予安飘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梦是醒来的前奏。它越想抓住梦,就越抓不住。它现在缠着活人,是不是因为它……也想醒来?”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进静湖。梦境编织者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小满看着他:“你还在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它在偷看?在学你?”
梦境编织者缓缓点头:“有一次,我梦见一片花海,醒来后,那块石头的纹路变了,和我梦里的花瓣形状一模一样。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它是在记。”
“那就对了。”林小满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指着金纹变化图谱,“它不是随机变的。每次我们靠近,它就调整自己。它在适应我们,也在试探我们。但它漏了一点——它拼‘梦’字时,少了一划。真正的梦,不会刻意证明自己存在。”
她合上本子,走到桌前,从包里取出那块被黑布包裹的石头。布一打开,暗光便从缝隙里渗出来,像是有东西在布底下呼吸。
“我们不能让它继续下去。”她说,“它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今天是复现记忆,明天呢?会不会有人在白天突然跳楼,只因为他梦见自己在坠落?”
周予安看着那块石头,忽然说:“我可以帮忙。我虽然不是梦的编织者,但我能感知魂体的波动。它影响人的时候,应该会有类似的痕迹。”
林小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梦境编织者盯着那块石头,身体微微发抖。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不想再碰它。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会有更多人像那个女人一样,明明醒着,却被拖进别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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