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还压在那张被风吹得微微卷边的告示纸上,指尖能感觉到木框边缘有些发潮。她刚把纸角按平,一阵风从走廊尽头斜扫过来,纸面猛地一颤,半张纸被撕开,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
她没动,只是盯着那残破的纸片晃了两下,然后飘落在地。
周予安站在她身后一步远,忽然抬手按住胸口,指缝间渗出一丝银光,比白天更浓。他没说话,但呼吸沉了下来。
“不是风。”林小满弯腰捡起焦纸,捏在手里,纸灰簌簌往下掉,“有人不想让它贴住。”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淡黄符纸,轻轻贴在公告栏的木框上。符纸贴实的瞬间,四周空气像是被什么压了一下,安静了几分。
周予安闭眼,指尖轻触焦痕,一缕微光顺着指腹蔓延进去。他眉头一皱,收回手:“活人动的手,但用了不该用的东西。痕迹里带着引怨的味儿,像是从老楼那边来的。”
“老楼?”林小满问。
“废弃的心理咨询室。”他低声说,“那边早年出过事,阴气沉,一般人不敢去。现在有人拿那地方当跳板,往这边送东西。”
林小满盯着公告栏,没再说话。她把剩下的半张空白告示折好收进包里,转身朝音乐教室走。
走廊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得地面发白。她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周予安跟在后面,魂光微弱地浮在身侧,像一缕随时会断的线。
音乐教室的门关着,门缝里透不出光。林小满伸手推门,门没锁。
屋里黑着,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墙上的投影仪还连着线,但屏幕一片漆黑。她摸到开关,按下去,灯没亮。
“停电?”她低声问。
周予安已经走到墙边,手指贴在电闸箱上,片刻后摇头:“电来了,但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不是设备问题。”
他话音刚落,音响突然“滋”地一声响,接着传出一段扭曲的杂音,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哭,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屋里。
林小满立刻转身,看向角落的阴影处。陈默的魂影正贴在墙边,身体剧烈晃动,像被风吹散的烟。
“陈默!”她快步走过去,从包里抓出三支细香,迅速点燃,插在教室四角的缝隙里。香火一燃,屋里温度骤降,那杂音戛然而止。
周予安抬手,指尖划出四道微光,在教室角落刻下纹路。光痕一闪,隐入墙面,像是被吸了进去。
“结界布好了。”他声音有些哑,“刚才那股力道,是冲着他来的。”
林小满蹲下身,看着陈默。少年的魂体已经缩成一团,脸色发灰,嘴唇微微抖着。
“他们知道你要站上去。”林小满低声说,“所以想让你不敢。”
陈默没抬头,但手指慢慢攥紧了衣角。
“明天你不用一个人。”她说,“我和周予安都在。你只管说你想说的,别的,交给我们。”
陈默缓缓抬头,眼神有点晃,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周予安靠墙坐下,闭眼调息。林小满起身检查投影设备,确认线路完好后,又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十七分。
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
她拿起包,对周予安说:“道具室还有背景板和演出服,得去拿。”
周予安睁开眼,没动:“我跟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音乐教室,走廊灯忽明忽暗。到了道具室门口,林小满发现门锁歪了,像是被硬撬开的。
她推开门,屋里一股刺鼻的油味。
演出服堆在桌上,全被泼了黑色液体,黏糊糊地贴在布料上。背景板靠在墙边,“勇气与正义”四个字被刀划破,墨迹裂开,像干涸的河床。
林小满走近,蹲下身。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歪斜的符号——圆圈套三角,角尖朝下,和陈默日记里反复描的涂鸦一模一样。
她没碰,只是掏出手机拍了三张照。
“他们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她低声说。
周予安已经蹲下,指尖轻触粉笔线。魂光微闪,他眉头一紧:“这符号……不是活人画的。有死气,很淡,但缠在粉笔灰里。”
“死气?”
“像是有人用亡者的东西沾过粉笔,或者……”他顿了顿,“有人故意模仿,但模仿得太过,露了破绽。”
林小满盯着那符号,没说话。她想起陈默日记最后一页,那句被反复描黑的字:“他们说,画这个的人,会变成下一个。”
她站起身,从包里取出净尘符,贴在演出服上。符纸慢慢发烫,黑色油污开始收缩,像被什么吸走。
“能救回来吗?”周予安问。
“一半。”她说,“背景板上的字得重写。”
她把背景板搬出来,靠在走廊墙边。周予安扶着墙跟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
“你撑得住吗?”她问。
“还能。”他靠在墙边,手指掐住手腕内侧,魂光微微稳住,“明天才是关键。”
林小满点头,把道具搬进音乐教室。她把背景板立在角落,重新铺好演出服,又检查了一遍安魂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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