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庵深处,一间窄小的禅房内,只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摇曳不定,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悠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明明灭灭。
老奶娘福安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着于轩——或者说,姬轩——的手,仿佛那是她漂泊十八年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嘶哑的嗓音一遍遍挤出那声“殿下”,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十八年来无处诉说的委屈、日夜啃噬的恐惧,和此刻近乎晕眩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浑浊的老泪沿着她深刻如沟壑的皱纹纵横而下。
于轩心中亦是浪潮汹涌,难以平息。他扶着老人那瘦削得几乎只剩骨架的肩膀,能清晰感觉到她那因极度激动而几乎要散开的颤抖。他放低声音,语气沉稳而温和,试图为这场相隔十八年的相认注入一丝安定:“婆婆,是我,我真的回来了。您定定神,慢慢说,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福安哭了许久,抽噎声才渐渐低缓,但那双干枯的手依旧死死攥着于轩的衣角,仿佛生怕稍稍一松,眼前这如梦似幻的重逢就会瞬间破碎消失。她努力睁大那双早已视物不清、一片浑浊的双眼,向着于轩脸庞的方向“凝视”,嘴唇哆嗦着,反复喃喃:“像……真的太像了……这眉骨的走势,这鼻梁的挺拔……分明就是先帝年轻时的模样啊……老奴绝不会认错……”
她像是急于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妄,颤抖的手艰难地探入自己贴身的粗布衣衫内,摸索了好一阵,才掏出一个被层层粗布严密包裹、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发毛的小布包。她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屏着呼吸,一层、再一层,缓慢地揭开那些粗布。最终,一枚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美玉显露出来——上面精细地雕刻着蟠龙戏珠的图案,每一片龙鳞都清晰可见。
那玉佩玉质极佳,触手生温,润泽无比。蟠龙形态栩栩如生,即便在如此昏暗摇曳的灯下,依然由内而外地流转着一层含蓄却不失尊贵的光华,静静诉说着它不凡的来历。
“殿下……您看,您看啊……”福安将玉佩颤巍巍地捧到于轩眼前,泪水再次决堤,“这是您周岁那年,先帝爷亲自为您戴上的蟠龙佩啊……说是能护佑您平安康健……老奴、老奴拼了这条老命才把它藏了下来,日日贴身藏着,就想着……就想着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苍天有眼!苍天它真的有眼啊!”
于轩凝视着那枚蟠龙佩,属于姬轩的遥远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轻轻触动,泛起一丝微弱而熟悉的涟漪。这的的确确是皇室嫡系血脉才配拥有的信物。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缓缓探向那枚温润的玉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玉身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他左手腕上沉寂已久的“老黑”,竟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清晰而独特的能量波动!不同于之前那种对外物的强烈“收取”欲,这一次,更像是一种源自深处的、奇异的“共鸣”!
与此同时,于轩清晰地感知到,“老黑”那近乎无限的内在空间里,那枚先前收入其中的、带有模糊皇室徽记的金属碎片(源自皇帝赏赐的那箱旧兵器),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竟自行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柔和光晕,与眼前这枚蟠龙佩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玄妙非凡的能量呼应!
福安虽然目不能视,却似乎对某种无形的“气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在于轩指尖触玉、“老黑”空间内金属片产生感应的那一瞬间,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直直地“望”向于轩手腕的方向,苍老的脸上骤然涌现出比方才相认时更加剧烈、甚至带上了几分敬畏与虔诚的激动神色!
“热……是热的!皇族信物显灵了!是列祖列宗显灵了啊!”她松开紧抓于轩的手,转而向着虚空激动不已地连连叩首,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信,“老奴……老奴感觉到了!殿下,您身上……您身上分明流转着一股气息,一股与这蟠龙佩同根同源、仿佛血脉相连的气息啊!”福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死死盯着于轩的手腕,“就在那儿!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是……是皇祖的庇佑!是列祖列宗的英灵在注视着您、护佑着您啊!他们知道您回来了!他们知道您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啊!”
于轩一时无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串毫不起眼的黑色手链“老黑”,它正传来一阵阵极其微弱却与玉佩隐隐共鸣的能量波动。同时,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隐藏在自身空间法宝内的那块不知来历的发光金属片,此刻也正不合时宜地发出轻微的嗡鸣、泛起异常的光芒。这哪里是什么祖宗显灵?
这分明是“老黑”这个被他戏称为“破烂王”、专门喜欢搜集各种蕴含特殊能量废弃物的法宝,感应到了同源(很可能都是源自前朝皇室、带有特殊皇室印记或能量场)的物品,正在那里兴奋地“刷存在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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