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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己传 第28章 沉渊下的锈火微光

作者:添油焚香人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24 23:09:45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向下倾斜的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吞噬着野营灯那点可怜的光晕,只勉强照亮脚下几步方寸之地。王默然几乎是匍匐前行,每一次挪动,腰间紧绷的伞绳都在提醒着他与后方那已坍塌节点之间脆弱的联系。管壁覆盖的滑腻菌苔散发出愈发浓郁的霉腥气,混杂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有机物缓慢**的甜腻味道,结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顽固地钻入鼻腔,粘附在喉头。

极致的寂静被无限放大。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内沉闷的撞击声、衣物与管壁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伞绳偶尔刮擦金属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这种绝对的、压抑的死寂,比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窸窣声更令人头皮发麻。它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试图将人的理智也一同凝固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

在这种环境下,人的精神如同一根被持续拉伸的弦,濒临断裂的边缘。为了对抗这种令人发疯的孤寂与未知,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翻检过往的记忆碎片,试图用熟悉的画面和声音来填充这片虚无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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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仿佛被拽离了这具在黑暗中艰难蠕动的躯体,猛地抛回了青甸洼那个令人窒息的午后。

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柏油路面软塌塌的,蒸腾起扭曲的热浪。青甸洼广场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上,知了叫得有气无力,聒噪得让人心烦。

王默然靠在墙根的阴影里,拧开那个漆皮剥落、满是磕痕的警用保温杯,狠狠灌了一口泡得发苦发黑的浓茶。滚烫的茶水流过喉咙,勉强压下了从胃里泛起的燥热和某种更深层次的疲惫。杯壁上,经年累月积淀的茶垢盘结虬扎,颜色深褐,像极了老树的年轮,也像极了他眼角悄然爬上的、细微却刻骨的纹路。

刚把杯子放下,手还没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打算偷闲片刻,一个带着明显亢奋和紧张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师傅!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小偷!鬼鬼祟祟的!”

王默然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那个新来的徒弟李锐。这小子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他手下,浑身还冒着没被现实打磨过的“清澈的愚蠢”,看谁都像潜在犯罪分子,一天能问八百遍“像不像坏人”。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声音带着常年被烟火气熏燎出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李锐,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从吃完午饭到现在,你指了三十七个人了,不是小偷就是人贩子。咱青甸洼屁大点地方,拢共万把常住人口,照你这看法,全镇就没一个好人了?”

李锐被噎得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一个尴尬又憨厚的笑容。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反射出年轻人特有的、带着点傻气的光泽。

看着这张尚且稚嫩、对未来充满不切实际憧憬的脸,王默然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刚刚踏上这片土地时的自己。那时他也以为一身警服就能匡扶正义,以为法律条文就是斩破世间一切不公的利剑。

三十二岁。 这个数字像一枚生锈的钉子和着现实一起钉在他的骨头上。出生在市区一个普通得甚至有些窘迫的家庭,拼尽全力寒窗苦读,挤过了公考的独木桥——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侥幸上岸,却被一脚踢到了这个远离城市、充斥着化工厂异味和人情关系的鬼地方——青甸洼。

从一个心怀理想的青年,熬成了一个深谙“规矩”、懂得“看脸色”的基层老油条。曾经的意气风发,早被青甸洼特有的、混合着官僚气息、宗族观念和暴发户心态的粘稠现实磨平了棱角,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用于自我保护的市侩和 cynicism(愤世嫉俗)。

他回过神来,习惯性地用杯盖敲了敲身旁广场中央那尊标志性的、绿锈斑斑的青铜鼎,发出沉闷的“铛铛”声,试图用这种粗粝的举动驱散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感慨。

“瞅见没?这玩意儿,说是秦朝的!咱青甸洼就指着它骗点外地游客的门票钱呢。”他语气带着惯常的嘲弄。

李锐却挺直了腰板,汗珠子从帽檐下滚落,神情严肃:“师父,要是有人破坏文物…”

“破坏?”王默然嗤笑一声,打断他,“就这锈蚀的厚度,拿电钻来都得崩断三根钻头!”他忽然凑近些,压低声音,嘴角扯出一个蔫坏又现实的弧度,“真遇上闹事的,记着——第一,找掩体;第二,断电源;第三,撒丫子跑!膝盖软点,不丢人,活得久。工作是公家的,命可就一条,是你自己的!”

李锐一脸呆滞,显然还没完全消化这套与他所受教育截然相反的“生存哲学”:“啊?师父,可是我们不是应……”

话音未落。

天,裂了。

不是形容,不是比喻。那蔚蓝的天穹就像一块被无形巨力悍然撕开的劣质蓝布,一道狰狞赤红的裂痕凭空绽开,灼热的气浪和硫磺的恶臭瞬间席卷而下!巨大的火流星拖着毁灭的尾焰,轰鸣着砸向人间!

人群的哭喊、尖叫、奔逃瞬间炸开,混乱如沸水。

王默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的视线穿透混乱的人潮,精准地锁定在一个吓傻了、呆呆站在陨石坠落投影下的孩子身上——那是老刘家的独苗!孩子脚边,还汪着一滩打翻的、白花花的豆腐脑。

“操!李锐!疏散人群!” 命令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他猛地踹飞了那只陪伴他多年的保温杯,滚烫的茶汤泼洒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绝望的黄褐色弧线。

他扑出去的身影,决绝而迅猛,撕裂了混乱的空气。那一刻,李锐被恐怖气浪掀翻在地的瞬间,眼中最后定格的,是师父那骤然弓起、如同铁盾般试图护住孩童的脊背,以及那颗直贯而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狰狞火球——

轰!!!

剧痛!毁灭性的冲击!黑暗吞噬一切!

然后,便是颅骨深处那一声混合着滔天愤怒、极致震惊以及一丝荒谬无奈的古语韵味咆哮:

“卧槽!哎?你*****的?!”

---

嘶——

一阵尖锐的、仿佛生锈铁片刮擦骨头的疼痛,将王默然从剧烈的回忆闪回中猛地拽回现实!

他倒抽一口冷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停下了爬行,额头布满冷汗,牙齿紧咬,下颌骨酸涩不堪。刚才那阵回忆带来的精神波动,似乎无意中牵动了体内那些游走的金丝,引发了新一轮的、更加尖锐的青铜化疼痛。

“哼,沉湎往事,乃取死之道!” 混元老祖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贯的嘲弄,却又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习惯性打击的意味,“这暗渊之下,煞气无孔不入,你心神失守,是嫌死得不够快?”

王默然没有立刻反驳。他只是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强迫自己重新聚焦于眼前的黑暗,仔细感知四周。确认那令人不安的死寂依旧,并无新的威胁被引来,他才在意识中缓缓回应,声音因疼痛和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闭嘴…老混。要不是你这老鬼突然在我脑子里鬼叫,我也不会分心…”

他顿了顿,一边继续艰难地向下挪动,一边试图用思考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说起来,你当初拼死那什么暗皇,搞成这副德行,就为了提前跑来我们这‘凡界’,找个能继承你衣钵的?你们明界…就没别的活人了?非得来这你们修士看不上的穷乡僻壤?”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挤兑。

混元老祖沉默了片刻。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只剩一缕残魂的他,似乎也比平时更容易被勾起某些不愿触及的回忆。良久,他才冷哼一声,那声音仿佛带着跨越万古的尘埃与血腥气。

“小子,修士自诩仙人高高在上,可说到底到底还是人啊。” 他的语气变得沉郁,“自人皇斩界,明界法则亦缺,道途渐畸。修炼一途,更向来是弱肉强食,虽说我在世之时,横扫寰宇无人敢惹,但是一个仅仅剩下残魂的地境大能,就是一个没有危险的造化,谁又敢用自己的命去赌人性呢?”

王默然心中微动。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谓的“明界”仙界,听起来比青甸洼的破事儿高端不了多少,甚至更加**和残酷。

“所以你就赌一把,跑来我们这儿?结果…”王默然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恶意地补充,“…撞上了我这么个‘千疮百孔还过了而立之年’的‘破炉鼎’?”

“你!!!” 混元老祖的残魂意念剧烈波动,显然被戳到了痛处,一股无形的怒意仿佛要在王默然脑仁里炸开,“小崽子!若非本尊只剩这点残魂,定要让你尝尝抽魂炼魄的滋味!”

怒意勃发间,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古老的威压逸散出来,虽然转瞬即逝,却让王默然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史前巨兽的瞳孔凝视了一瞬!那是属于地境大能的一丝本源气息,即便残存万不足一,也绝非寻常。

王默然识趣地没有继续拱火。他感受到了那瞬间的恐怖,也明白了这老鬼确实曾是个动辄天崩地裂的狠角色。他默默向下爬了几米,才换了个话题:“那…暗界呢?你说它们会吞噬一切?就没什么办法抵挡?”

提到暗界,混元老祖的情绪明显变得更加阴沉和…凝重。

“暗界…乃众生怨憎、法则残片、万物负面之汇聚,是一切有序之物的死敌!其力侵蚀万物,化生为死,变活为朽!就像世间万物均分阴阳两面,暗界的本质其实就是我们世界的另一面,但是,人皇斩断的是明凡两界,暗界却还是一个整体,明界以半界之力对抗暗界根本无法对抗。然如今两界重融,暗界气息自然也随着渗透,方才那变异鼠辈其背生之秽菌,看起来像是低等暗界滋生之物‘蚀肉蕈’与凡界的气息渗透融合产生的新变种。”

“蚀肉蕈…”王默然记下了这个名字,联想到那七彩黏菌的诡异,心中寒意更甚。

“至于抵挡?”混元老祖苦涩一笑,“暗界麾下低等秽物无穷无尽,暗界还可以靠侵蚀咱们世界的活物转化成自己的崽子,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而最为关键的是,暗界有十大暗皇,你可以理解为这十大暗皇都强于地境弱于传说中的天境,明界修士抗战多年,地境大能几乎陨落殆尽,才拼死了3名暗皇,而且我们怀疑这暗皇之上还有一名真正掌控暗界的帝王,所以我才说也许只有踏入传说中的天境才有希望反攻...”

王默然并没有接话。他只是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几缕微弱却顽固游动的金丝,以及手臂上那隐隐作痛、仿佛在不断锈蚀的皮肤。

忽然——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之前任何声音的震动,从管道深处传来。非常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规律性,仿佛某种…低功率运转的机械?

几乎同时,王默然腰间安全绳的长度似乎到了尽头!他向下摸索的脚,蹬到的不再是倾斜的管壁,而是一片…相对平坦坚硬的地面?

他猛地停下动作,屏住呼吸,将野营灯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光晕扩散开来,照亮了一片不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小型枢纽站或是设备间,四周是粗大的、锈蚀更严重的管道接口,地面散落着一些破损的零件和瓦砾。空气依旧污浊,但那股霉腥味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古老的尘埃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对面墙壁的下方,竟然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矮洞!洞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粗暴的力量强行破开,隐约可见后面更深沉的黑暗。而那微弱的、规律性的嗡鸣声,正是从那个矮洞深处传来!

王默然心中一动,小心地解开了腰间的安全绳,将其末端依旧固定在管道内,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落到了这个小型空间的地面上。他紧握着钢钎,缓慢地移动灯光,仔细检查这个空间。

灯光扫过角落,他猛地顿住了。

在一堆坍塌的保温材料后面,靠着墙壁,赫然倚坐着一具完整的人类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殆尽,但旁边散落着一个锈蚀严重的铝制饭盒,一个破碎的防尘面罩,还有一支…锈迹斑斑的、老式的钢笔。

骸骨的姿态显得很安静,不像经历了剧烈挣扎。而在骸骨前方的地面上,似乎用某种尖锐物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王默然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将灯光聚焦那些刻痕。

字迹比之前在管道节点看到的更加工整,却也更加绝望,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冷静:

“…第七日,能源即将耗尽,‘源石’活性仍在增强…我们错了,大错特错…它不是希望,是诅咒…”

“…队长决定封死通道,自愿留下断后…我把数据记录下来了,如果后来者看到…一定要警告…”

“…它们怕…怕某种特定频率的声波…还有…强光…尤其是…短波…”

“…‘源石’…不能接触**…会…同化…”

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其凌乱,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只剩下深深的、疯狂的划痕。

王默然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反复出现的两个字上——

“源石”。

还有那句“…它们怕…怕某种特定频率的声波…还有…强光…尤其是…短波…”

他猛地想起为何柜子里会有那台老旧的、为了在废墟中发送求救信号而准备的…大功率手持短波信号发射器!虽然其通讯功能在复杂地下环境可能近乎无用,但若单纯用来发射强短波脉冲…

就在这时!

呜——嗯——

那规律的嗡鸣声陡然增强了少许!清晰地从那个被破开的矮洞深处传来!

同时,王默然眼角的余光瞥见,矮洞深处的黑暗中,似乎亮起了一点极其黯淡的、仿佛呼吸般明灭着的…幽紫色微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烈能量反应和某种生命气息的波动,如同潮水般从洞中扩散而出!

“这是…?!” 混元老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如此精纯却又…邪异的气息?!不对!这绝非天然形成!这是…人为炼制的‘伪源’?!此界凡人,竟敢触碰如此禁忌之力?!”

王默然来不及细问“伪源”是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幽紫微光和不断增强的嗡鸣吸引。刻字者的警告、混元老祖的惊愕、以及那微光中传来的、既诱人又充满不祥的气息…

答案,似乎就在那个矮洞之后。

而危险,亦然。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钢钎,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行囊侧袋里的那台短波信号发射器。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此刻却仿佛带来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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