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传 第107章 金虫环伺，丹火炼心

暗金色的蚀空蠕虫，如同从阴影中渗出的死亡之泪，缓缓蠕动，将那狰狞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对准了闯入者。它们数量不多，仅十余只，但每一只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凝实而危险，远超之前潮水般的普通同类。暗金色的甲壳上流淌着晦涩的符文光泽，似乎具备某种能量抗性，口器开合间，连舰桥内相对稳定的空气都泛起细微的、被侵蚀的波纹。

先天级别！而且绝非初入先天那么简单！

王默然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在发现这些暗金蠕虫的瞬间，强忍着识海灵炉传来的剧烈刺痛，将“乙木回天丹”以最快速度摄入手中，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市侩与果决——好东西必须先落袋为安！

几乎在他收走丹药的同时，那十几只暗金蠕虫动了！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如同十几道暗金色的闪电，骤然弹射而起！目标并非分散，而是极其默契地，大部分直取刚刚收取丹药、气息最为紊乱的王默然！另外几只则分别袭向玄刹与张明轩，意图牵制！

“小心！”张明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中一把能量手枪已然激发，炽白的光束打在当先一只暗金蠕虫的甲壳上，却只留下一个浅坑，激起一圈涟漪般的暗金波纹，竟未能穿透！

玄刹反应更快，在王默然动的同时，她的青丝已然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毒蛇，无声无息地缠绕而上，精准地卷向那几只试图攻击张明轩和牵制她的蠕虫。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青丝切割在暗金甲壳上，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火星四溅！虽然依旧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却未能像之前那样瞬间将其切断！这些暗金蠕虫的防御力，远超预估！

而更多的，足有八只暗金蠕虫，已然扑至王默然身前！那足以腐蚀星骸金属的酸液气息扑面而来，口器旋转，带着撕裂神魂的尖锐意念锁定！

王默然此刻状态极差，灵炉受损，力量运转晦涩，连平时的三成实力都难以发挥。面对这足以让全盛时期的他都感到棘手的围攻，他眼中却不见慌乱，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与计算。

躲不开！硬接不下！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一个看似违背常理的决定——不退反进！

脚下步伐一错，身形以一个极其微小、近乎扭曲的角度，险之又险地让过了两只蠕虫最致命的扑击路线。同时，他并未调用那运转不畅的青铜灵煞，而是心念急转，识海中那尊受损的灵炉被他强行催动，炉内那萎靡的苍白薪火，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猛地窜起一簇！

但这火焰并非外放，而是顺着他的神念指引，瞬间流转至他双手之上！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点出，并非攻击，而是……炼丹！

以自身残存的神魂与薪火为引，以怀中那枚刚刚入手、尚未捂热的“乙木回天丹”为核心，以这扑来的八只暗金蠕虫那狂暴、混乱、充满腐蚀性的生命能量为……薪柴！

他要在这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强行炼化这枚丹药，并借丹药之力与虫群之力，冲击自身受损的灵炉！

这是一个比之前“万衍”炼化虫潮更加疯狂、更加凶险的念头！丹药之力本就磅礴，仓促炼化已是大忌，更何况还要引入外来的、属性相冲的异种能量？稍有不慎，便是丹毁人亡，甚至可能被虫群能量反噬，死无全尸！

“小子！你他妈真疯了！”混元老祖的魂光在他识海中剧烈震荡，发出惊骇欲绝的咆哮，“快停下！这会要了你的命！”

王默然充耳不闻。他别无选择！正常炼化丹药需要时间与安静的环境，敌人不会给他！唯有行险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灵炉……逆炼！”

他心中低吼，那簇被引导出的薪火，瞬间包裹住怀中的“乙木回天丹”！丹药遇火，并未融化，反而爆发出更加磅礴精纯的乙木生机，如同决堤洪流，冲入他干涸的经脉与识海！

几乎同时，那八只暗金蠕虫的攻击也已临身！腐蚀性的酸液、撕裂性的口器、混乱的精神冲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将他淹没！

然而，就在这些攻击及体的刹那，王默然那包裹着丹药的薪火之力，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竟主动牵引、吸纳了一部分蠕虫攻击中蕴含的狂暴能量！

嗤——！

乙木生机与腐蚀性能量、狂暴生命源力在他体内轰然对撞！仿佛冰火同炉，产生了剧烈的、足以将任何人撕成碎片的冲突与湮灭！

“呃啊——！”

王默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身体剧烈颤抖，体表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小的伤口，鲜血混合着被逼出的杂质渗出，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怀中的丹药光华狂闪，似乎也要在这冲突中崩解！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左眼星火与右眼青铜的光芒在剧烈的痛苦中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如同被淬炼的刀锋，愈发锐利！

他死死守住识海中那尊布满裂纹的灵炉，以自身意志为砧，以这内外交攻的毁灭性能量为锤，疯狂地捶打着灵炉，引导着那冲突的能量，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冲击、震荡着那些裂纹！

这不是温养，这是暴力修复！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悬崖边漫步！

混元老祖已然说不出话，魂光紧缩，全力协助王默然稳定那摇摇欲坠的灵炉核心，生怕一个不慎，便是道基彻底崩碎的下场。

外界的战斗并未停止。

玄刹见王默然被虫群淹没，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她肩头原本稍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布条，但她恍若未觉。周身青丝不再追求切割，而是骤然爆散开来，化作千百道细若牛毛的黑色丝线，如同泼墨，瞬间笼罩了攻击她的那几只暗金蠕虫！

“青丝……葬！”

她冷叱一声，那千百道黑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暗金甲壳的防御，直接钻入了蠕虫的关节、口器缝隙、甚至是能量核心的薄弱处！然后，由内而外，猛然爆发！

噗噗噗——！

那几只被黑色丝线钻入的暗金蠕虫，身体内部仿佛被塞入了无数微型炸弹，瞬间由内而外被炸得千疮百孔，暗金色的汁液四溅，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解决掉牵制的敌人，玄刹身影一闪，已扑至王默然所在战团外围，青丝再展，如同凌厉的鞭子，抽向那些正在疯狂攻击王默然的暗金蠕虫，试图为他分担压力。

张明轩也咬着牙，不再射击甲壳，而是瞄准蠕虫狰狞的口器和复眼等相对脆弱的部位连续开火，虽然效果有限，却也成功干扰了部分蠕虫的攻击节奏。

然而，围攻王默然的八只暗金蠕虫，乃是这群暗金虫中的精锐，它们似乎认准了王默然身上那令它们渴望又厌恶的丹药气息，攻击越发疯狂！

王默然此刻已成了一个血人，身体在内外能量的疯狂冲突下不断破损，又在那磅礴的乙木生机下勉强修复，循环往复，痛苦远超凌迟。但他识海中的那尊灵炉，在这般狂暴的“逆炼”与冲击下，那些细微的裂纹，竟真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虽然过程痛苦无比，虽然炉身依旧黯淡，但那原本濒临崩溃的迹象，却被强行遏制住了！甚至，因为同时炼化了部分乙木生机与蠕虫的狂暴能量，灵炉的炉壁之上，那苍白的火纹中，隐隐多了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暗金色泽，仿佛沾染上了一丝属于星骸古兽的凶戾与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当王默然怀中那枚“乙木回天丹”的光芒逐渐内敛，最后一丝药力被他以这种凶险万分的方式彻底炼化吸收时，那八只暗金蠕虫也仿佛耗尽了某种力量，动作变得迟滞了一些。

就是现在！

王默然猛然抬头，那双历经痛苦淬炼的眸子中，冰冷与理性达到了极致。他不再被动承受，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点凝练了残余乙木生机、薪火本源以及一丝刚刚汲取的暗金凶戾之气的光芒骤然亮起！

不再是青铜灵煞，而是一种全新的、带着勃勃生机与毁灭气息的混合能量！

“滚！”

他低喝一声，指尖那点光芒如同利箭，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一只扑到眼前的暗金蠕虫那狰狞的口器正中心！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暗金蠕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暗金色的甲壳瞬间灰败，庞大的身躯僵硬，然后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尚在半空，便解体化作一蓬飞灰！

一击毙命！

紧接着，王默然身形晃动，指尖连点，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命中一只暗金蠕虫的能量核心或致命弱点！那混合了生与死、创造与毁灭的能量，对于这些依赖负面能量与腐蚀性生存的暗金蠕虫而言，仿佛是遇到了天敌克星！

噗！噗！噗！

接连七声轻响，剩余七只围攻他的暗金蠕虫，尽数步了第一只的后尘，化为飞灰！

霎时间，舰桥内为之一空。

只剩下玄刹和张明轩，以及满地狼藉与飘散的飞灰。

王默然独立原地，周身血迹斑斑，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刚才那番“逆炼”与爆发对他负担极大。但他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笔直，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此刻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那是乙木生机初步融入、伤势被强行稳定下来的迹象。识海中的灵炉虽然依旧布满细微裂痕，却不再有崩溃之虞，甚至因为融入了新的能量特质，隐隐散发出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内敛的意蕴。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目光扫过玄刹和张明轩，最后落回那舰长骸骨旁剩下的黑色卷轴与银白金属盒上。

“看来，这位舰长留下的‘买命钱’，不太好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以及一丝……冰冷的嘲弄。

混元老祖在他识海中沉默良久，才幽幽叹道：“你小子……真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