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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火虫下的星光 第178章 ——奇葩的设计要求

作者:蝶舞轻薇薇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24 22:28:06

顾星晚把沈砚那套烟灰色西装的最后一颗纽扣缝好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晚风卷着打旋。工作室的香薰机刚换了雪松精油,冷冽的木质香混着布料的浆感,让她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沈砚的要求向来精准得像手术刀,肩线要压到第三根锁骨,袖长必须露出半寸腕骨,连纽扣的哑光程度都指定了潘通色号,可比起此刻坐在会客区的男人,那些要求简直算得上温和。

男人自称姓周,全名周明宇。他穿一件熨帖的深灰色羊绒衫,手指上戴着一枚没有任何花纹的铂金戒指,说话时语速平缓,尾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像是总在思考下一句该怎么说才更得体。

顾星晚递给他一杯温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那触感冰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周明宇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工作室墙上挂着的设计稿上。

“顾小姐的作品很有张力,”他忽然开口,视线从一张用铅笔勾勒的礼服草图上移开,“但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觉。”

顾星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出速写本和铅笔:“周先生可以具体说说您的要求吗?比如场合、风格,或者您有特别喜欢的元素?”

周明宇的目光在她握着铅笔的手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算不上审视,更像是在观察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场合不重要,”他说,“风格……我也说不清楚。”

顾星晚握着铅笔的手顿了顿:“那您希望这件衣服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周明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它的含义。他沉默了大概半分钟,窗外的风声恰好在此刻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发出沙沙的声响。“大概是……一种不会被记住的感觉。”

顾星晚的笔尖在纸上点出一个小黑点。做设计这么多年,她听过无数奇奇怪怪的要求,有人要把整面星空绣在裙摆上,有人希望衣服能随着情绪变色,却从没听过有人想要“不会被记住”的衣服。

“周先生的意思是……低调?”她试探着问。

“不是低调,”周明宇轻轻摇头,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牵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地方,“低调还是会被注意到,只是刻意藏起来了。我要的是……像空气一样,存在,但没人会特意去想它。”

顾星晚放下铅笔,靠在椅背上。工作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落在周明宇的侧脸,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影。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遇到的一个客户,那个客户要设计一件参加葬礼的礼服,要求是“能让人哭出来的衣服”,当时她用了大面积的黑色蕾丝,在领口处绣了一圈细小的白色铃兰,客户说穿上它站在墓碑前,眼泪会自己往下掉。可现在这个要求,比让衣服催泪还要难。

“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顾星晚说,“明天这个时候,您可以再来一趟吗?我会出几个方案。”

周明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羊绒衫的袖口:“麻烦顾小姐了。”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看向顾星晚,“对了,不要用蓝色。任何深浅的蓝色都不要。”

第二天下午,周明宇准时出现在工作室。顾星晚把三张设计稿推到他面前。

第一张是用米白色亚麻布料做的西装套装,没有任何装饰,连纽扣都是同色系的,裁剪线条简洁到几乎看不见接缝。“这套用了最基础的版型,颜色接近肤色,在任何场合都不会突兀,”顾星晚解释道,“亚麻的质感比较柔和,不会反光,不容易引起注意。”

周明宇拿起设计稿,指尖在布料的纹理线条上轻轻划过,像是在触摸真实的布料。“太素了,”他说,“素到反而会让人觉得刻意。”

顾星晚拿起第二张设计稿,那是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衣摆长度到膝盖下方,袖口和衣摆都做了隐藏式的抽绳,可以根据身形调整。“这件参考了三十年代的工装设计,”她说,“颜色是莫兰迪色系里的灰调,在人群里不会显眼,而且抽绳的设计可以改变它的轮廓,每次穿都能有细微的不同,让人记不住具体的样子。”

周明宇把第一张设计稿放在一边,拿起第二张。他看了很久,久到顾星晚以为他会认可这个方案,他却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水面上的涟漪,刚出现就消失了。“顾小姐见过雨天里的玻璃窗吗?”他问。

顾星晚愣了一下:“什么?”

“雨下得不大不小的时候,玻璃窗上会蒙着一层水汽,”周明宇说,“你能看到外面的东西,却看不清楚,就好像隔着一层雾。这件衣服太清晰了,轮廓、线条,都太确定了。”

顾星晚的手指在第三张设计稿边缘摩挲着。这张稿子她画得最久,用的是浅灰色的薄纱,叠了三层,里面衬着同色系的真丝,领口和袖口都做了不规则的剪裁,看起来像是被风吹得微微变形。“这件用了半透明的面料,”她低声说,“光线不同,看起来的颜色也会不一样。没有固定的版型,穿在身上会随着动作晃动,不会有明确的轮廓。”

周明宇终于拿起第三张设计稿。他盯着那张画看了足足五分钟,顾星晚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然后,他把设计稿放回桌上,推回到顾星晚面前。

“太轻了,”他说,“轻得像随时会飘走。我要的不是不存在,是存在,但没人在意。”

顾星晚看着那三张被否定的设计稿,忽然觉得有点累。她做设计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和客户磨合,有时候一个细节要改上十几次,可像周明宇这样,明明提出了要求,却又在你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时,告诉你方向本身就是错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周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您可以告诉我,您不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吗?”

周明宇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他的姿势很放松,眼神却依旧紧绷着。“不要有任何能让人联想到‘设计’的地方,”他说,“没有特别的剪裁,没有特殊的面料,没有多余的装饰。就好像……随便从衣柜里抓出来的一件衣服,但又不能真的随便。”

顾星晚忽然想起自己衣柜最底层的那件旧t恤,洗得发白,领口有点松垮,是大学时买的,穿了快十年。她每次熬夜赶稿时都会穿它,舒服,自在,从来没想过它好不好看,合不合适。可周明宇要的显然不是这样的衣服,他的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像是在谈论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

“我再试试,”顾星晚把设计稿收起来,“三天后您再来?”

周明宇点头,起身离开时,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室角落里堆着的布料,在一块深棕色的灯芯绒上停了停。“这种面料不错,”他说,“但颜色太深了。”

顾星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块灯芯绒是她上个月从面料市场淘回来的,深棕色里带着一点红调,质地厚实,摸起来像小动物的皮毛。“我还有浅一点的米色灯芯绒,”她说,“周先生需要我试试这个面料吗?”

周明宇没有回答,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顾星晚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他刚才穿的羊绒衫到底是什么颜色,明明她盯着看了那么久。

接下来的三天,顾星晚几乎把自己埋在了布料堆里。她找出所有颜色接近米白、浅灰、淡卡其的面料,有棉质的、麻质的、羊毛的,甚至还有一块看起来像粗布的亚麻混纺。她试着做了一件最简单的衬衫,领口是最普通的方领,袖口没有任何收束,长度刚好盖过臀部。她穿上它站在镜子前,连自己都觉得乏味,可这或许就是周明宇想要的“不会被记住”的感觉。

三天后,周明宇来了。顾星晚把那件衬衫递给他,他没有试穿,只是拿在手里翻看。他的手指划过衣摆的缝线,那里顾星晚特意让裁缝用了和面料同色的线,针脚细密到几乎看不见。

“太工整了,”周明宇说,“像是机器做出来的。”

顾星晚咬了咬下唇:“手工缝制难免会有细微的不平整,我可以让裁缝调整……”

“不是针脚的问题,”周明宇打断她,“是感觉。这件衣服太‘规矩’了,就像排队时站在最中间的人,不靠前也不靠后,却还是在队伍里。我要的是……不在队伍里,但又没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顾星晚忽然觉得有点烦躁。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吵架,声音尖锐,夹杂着汽车的鸣笛声。这些声音真实而喧闹,和周明宇身上那种虚无缥缈的气质格格不入。

“周先生,”她转过身,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男人,“您到底为什么需要这样一件衣服?”

周明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问住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星晚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才缓缓开口:“下个月有个聚会,我必须去,但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是很重要的聚会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周明宇的声音很轻,“但对有些人来说,很重要。”

顾星晚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客户的**她向来不会过多打探。她走回工作台前,拿起一块浅灰色的羊毛面料:“我再试试。这次我不用任何剪裁技巧,就做一件最基础的款式,甚至故意留一点不明显的瑕疵,比如袖口稍微有点歪,或者领口的弧度不对称。”

周明宇看着她手里的面料:“羊毛会让人觉得温暖,太有存在感了。”

“那棉质?”

“太普通,反而容易被归类。”

“亚麻?”

“太粗糙,会让人想避开。”

顾星晚把手里的面料扔回布料堆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忽然觉得周明宇不是在挑衣服,而是在挑一种不存在的状态。“周先生,”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您有没有想过,‘不会被记住’本身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就像白色在五颜六色里,反而最显眼。”

周明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惊讶,又像是别的什么。“或许吧,”他说,“但我还是想要。”

那天周明宇走后,顾星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一夜没睡。她翻遍了所有的设计书,从二十年代的极简主义看到当下流行的解构主义,却找不到任何能参考的案例。天快亮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看到的旧衣服。外婆的衣柜里有一件浅蓝色的斜襟布衫,是用做被面剩下的布料做的,针脚歪歪扭扭,领口处还有一块不明显的污渍,可每次外婆穿上它,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时,顾星晚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和谐的画面。那件衣服就像是外婆身体的一部分,自然得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顾星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一块浅米色的棉布,那是她前几年去乡下采风时,从一个老妇人手里买的,布料上还留着一点淡淡的草木染的痕迹,不规则,却有种自然的美感。她拿出剪刀,没有按照任何版型,凭着感觉剪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然后用最基础的针法缝制,故意在左袖口处缝歪了一点,又在衣摆处留了一个小小的毛边。

第二天下午,周明宇来的时候,顾星晚把这件还带着线头的棉布衫递给他。

“这是……”周明宇接过衣服,手指触到布料上的毛边,微微顿了一下。

“没有版型,没有设计,甚至算不上一件合格的衣服,”顾星晚说,“就像随便找块布裹在身上,但因为布料本身的质感和那些不刻意的瑕疵,它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周明宇把衣服摊开,对着光线看了看。布料上的草木染痕迹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像旧照片里的光斑。他忽然笑了,这次的笑容比之前真切了许多,眼角甚至有了一点细纹。

“就是它了,”他说,“顾小姐,谢谢你。”

顾星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忽然觉得心里那块紧绷了很久的地方松了下来。她想问他到底要去参加什么样的聚会,想问他为什么那么不想被人注意到,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周明宇付了钱,比她报的价格多了一倍。“这是额外的感谢,”他说,“为了这份‘不存在’。”

他走后,顾星晚把工作室彻底打扫了一遍,扔掉了那些被否定的设计稿和没用上的面料。她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块块明亮的光斑。空气里的雪松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秋天阳光的味道。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顾星晚去参加一个设计师酒会。会场里衣香鬓影,每个人都穿着精心设计的衣服,像一件件会移动的艺术品。她端着一杯香槟,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花园里三三两两交谈的人。

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穿着一件浅米色的棉布衫,站在花园的角落里,正低头和一个穿红色礼服的女人说着什么。他的衣服在周围绚烂的色彩里,显得格外不起眼,就像一滴不小心落在油画上的清水。

顾星晚看着他,看了很久,直到他转身和那个女人一起走进屋里,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忘了他的样子。只记得那件棉布衫,像空气一样,存在,却没人会特意去想它。

她低头笑了笑,把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夜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过来,吹动了她的裙摆。原来有些设计,不是为了被记住,而是为了让穿着它的人,能在拥挤的人群里,安安静静地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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