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无垠,天地一色。
陆沉背负岩罡,阿雅紧随其后。
三人如一支沉默的箭矢,向南穿行。
自从发现那场惊天大战的遗迹,陆沉的行踪变得愈发诡秘。
他宁可绕行百里,也绝不踏入任何可能存在修士的区域。
金丹神识,便是这雪原上最强大的护符。
往往在数十里之外,任何巡逻队的灵力波动,或是空中法器的微光,都会被他提前捕捉,从容避开。
一路行来,有惊无险。
越是向南,风雪渐弱。
铅灰色的云层背后,偶尔会透出几缕惨淡的日光。
地面上,开始出现耐寒的雪苔与冰棘草,甚至能在背风的谷地看到小片顽强的针叶林。
空气里那股弥漫的阴寒死气淡了许多,天地灵气反而纯净活跃起来。
这种变化,让久处死寂绝地的阿雅,都感到了久违的舒畅。
陆沉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环境的改变,意味着他们正在脱离雪狼盟的核心掌控区。
但也可能,是踏入了另一个未知的猎场。
十日后,他们已深入雪原南部边缘。
远方连绵雪山的轮廓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地势变为起伏的丘陵与宽阔的冰封河床。
按照从流寇那得来的简陋地图,此地已接近雪原与南方“万莽山脉”的交界。
黄昏降临。
陆沉选在一处背靠冰崖、前有枯木林遮挡的河湾高地扎营。
他挥手间,寒气凝聚,一座临时的冰屋在崖下迅速成型。
又弹指点燃一小堆耐燃苔藓,微弱却持久的热量驱散了些许寒意。
岩罡被安顿在冰屋最内侧。
阿雅则熟练地将坚硬的肉干在火上烤得微软,再融化雪水,准备晚餐。
连日的跋涉,在她脸上刻下了风霜,也磨砺出超越年龄的沉稳。
陆沉盘膝坐在冰屋入口,神识如无形的潮水,悄然铺开,笼罩方圆数十里。
这是每日扎营雷打不动的警戒。
忽然,陆沉的眉峰,几不可察地一动。
他的神识边缘,东南方三十里外,传来一阵混乱的灵力波动。
其中,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与隐约的怒喝惨叫。
又有人在厮杀。
他本能地想置之不理,绕道而行。
但这一次,神识掠过那片战场时,他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灵力气息!
那股气息,狂野,刚猛,带着蛮荒的悍勇。
与雪狼盟修士的阴寒死气截然不同,反而更像……冰岩部落的战士!
难道是其他部落的幸存者?
这个念头,让陆沉的心跳出现了一丝紊乱。
岩罡还昏迷着,若能联系上其他部落的人,或许能打探到雪原如今的真实局势,甚至为岩罡寻一处安身之地。
可风险同样存在。
这会不会是雪狼盟布下的陷阱?
他沉吟一瞬,对冰屋内的阿雅低声道:“我出去一趟,你守好这里,启动我给你的隐匿阵盘,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阿雅的小脸瞬间绷紧,用力点头:“厉寒大哥,你小心!”
陆沉的身影已然消失。
他没有带起一丝风,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渐浓的暮色,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流云遁在夜色与地形的掩护下,快如鬼魅。
三十里,转瞬即至。
陆沉潜伏在一座覆满冰挂的雪丘后,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块顽石。
下方的冰谷中,一场血腥的混战正进入尾声。
一方,是二十余名身穿雪狼盟制式白甲的修士,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为首的筑基中期头目,手中冰晶长刀挥舞间,刀罡森然,夺人性命。
而另一方,仅剩不到十人。
他们穿着杂乱的兽皮袄,武器简陋,却个个双目赤红,死战不退。
这些人身上那股狂野刚猛的灵力,正是陆沉感应到的那股熟悉气息!
是雪原部落的战士!
地上已经躺着七八具尸体,大多是部落战士的。
残存的几人被团团围住,人人带伤,左支右绌,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黑石部的杂碎!还不跪下投降!”
雪狼盟那筑基头目狞笑一声,一刀劈飞一名战士的骨矛,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呸!雪狼盟的狗杂种!爷爷跟你们拼了!”
一名身材异常魁梧、浑身浴血的部落壮汉目眦欲裂,他咆哮着,挥舞一柄巨大的石斧,疯虎般扑上。
可他立刻被两名雪狼盟修士联手挡下,身上再添两道伤口。
黑石部?
陆沉想起了那个矿奴巴图。
看来,这是一支黑石部的残兵,在此地遭遇了截杀。
救,还是不救?
救,则行踪暴露,后患无穷。
不救,这群铁骨铮铮的战士,便要葬身于此。
就在他思索的瞬间,那雪狼盟头目寻到破绽,一刀劈向魁梧壮汉的脖颈!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无法坐视这些与岩罡一样的反抗者,被如此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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