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内,蓝色的火焰微微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冰冷的岩壁上,摇曳不定。阿雅努力回忆着逃亡途中听到的零碎信息,如同拼图般,一点一点提供给陆沉。
“……守夜的次数好像增加了,尤其是后半夜……他们还抱怨说,内城‘冰狱’附近新设了‘窥影镜’,能照出隐匿身形……前几天,有一支从‘黑沼泽’来的商队被扣下了,说是查到了禁品,闹得挺大……哦,还有,我听两个喝醉的提到,说‘乌副盟主’最近火气很大,好像因为前线催物资催得紧,但库房有些吃紧……”
阿雅提供的消息琐碎,但陆沉却听得极其认真,从中捕捉着有用的信息:守备加强、新增反隐手段、内部物资压力、以及可能的对雪狼盟不满的商队。
结合之前从流寇处得来的信息,雪狼盟后方并非铁板一块,且因前线压力而有些外强中干。
“足够了。”陆沉点点头,这些信息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他看向阿雅,语气沉稳:“救人之事,我自有计较。但你绝不能跟我进城。”
阿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厉寒大哥,我……”
陆沉抬手制止她,目光坚定:“你跟着我,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我分心。你若出事,我如何向岩罡队长交代?”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需要你去做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阿雅强忍下想一同前往的冲动,她知道陆沉说的是事实。“厉寒大哥,你说,我一定做到!”
陆沉从怀中纳戒(实则是纳戒)取出两件东西。一件是得自流寇的一块低级传讯玉符,另一件是他之前炼制的一枚蕴含寂灭气息的简易护身符。
“你带着这个,立刻离开这里,向东南方向走。大约一百五十里外,有一片被称为‘鬼嚎林’的枯木林,林中有一种罕见的‘地热苔藓’生长的区域,相对温暖隐蔽。你在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陆沉将玉符和护身符递给她,并详细描述了路线和辨认方法。
“这玉符你收好,但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以免被探测到。这护身符可遮掩你部分气息,抵御寻常寒毒。记住,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陆沉语气郑重。
阿雅接过东西,紧紧攥在手心,重重点头:“厉寒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躲好,等你和岩罡大叔回来!”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事不宜迟,陆沉亲自将阿雅送至冰窟外,确认四周安全,目送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东南方的风雪中,直到感应不到她的气息,才转身返回。
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回到冰窟深处,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出发。而是从纳戒中取出一些得自流寇和之前收获的材料:几株阴属性的“幻形草”、一些“易容胶”、以及一小瓶“敛息液”。他要为自己制作一个全新的、不易被察觉的身份。
易容改扮,对于经历过百艺殿传承的陆沉而言,并非难事。他熟练地将幻形草捣碎,混合易容胶,仔细地涂抹在脸上,骨骼微微调整,片刻之后,镜中出现的不再是那张平凡却坚毅的面容,而是一个面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容、眼角略有皱纹的中年散修模样。接着,他服下敛息液,将自身灵力波动压制在筑基初期的水平,并刻意模拟出一种长期受阴寒侵蚀的虚浮感。
最后,他换上一套得自流寇的、略显陈旧但还算完整的灰色皮袄,将炎阳残枪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看上去就像一个在雪原艰难求生的普通冒险者。
“从现在起,我是‘韩立’,一个前往雪狼城售卖药材的散修。”陆沉对着冰壁,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了一句,眼神气质也随之变得谨慎、甚至略带一丝畏缩。
准备妥当,他熄灭火焰,清理掉所有痕迹,身形一闪,融入洞外的风雪之中。
……
两日后,黄昏。雪狼城巨大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冰砌城门已然在望。狂风卷着雪沫,拍打着高耸的城墙和城头上林立的、穿着白色皮甲的守卫。气氛肃杀,盘查明显比以往严密许多。
陆沉——此刻是散修韩立——拉了拉破旧的皮帽,缩着脖子,混在稀疏的、等待入城的人流中,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对雪狼盟守卫的敬畏。
“下一个!姓名,来历,进城目的!”一名守卫粗声粗气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排队的人。
很快轮到陆沉。他连忙上前,微微躬身,用沙哑的声音讨好地说道:“回大人,小的韩立,是个采药的散修。这次在‘黑风峡’外围侥幸采到几株五十年份的‘雪骨参’,想进城换些灵石和丹药。”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实则是纳戒)取出一个玉盒,打开一条缝,露出里面一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雪白药材。
那守卫瞥了一眼药材,又用一面刻着符文的铜镜在陆沉身上照了照。铜镜光芒扫过,陆沉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探测波动,但他模拟出的筑基初期阴寒气息完美地骗过了法器。守卫没发现异常,挥挥手:“进去吧!老实点,别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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