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陆沉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冰冷而残酷的循环。
天光未亮,监工的鞭哨声便会撕裂矿洞的死寂。
他起身,背上那重达数百斤的青岗石,在昏暗污浊的矿道中,开始一天无尽的往返。
每日三十筐。
这是他如今的极限。
也成了王扒皮每日行刑的铁证。
二百鞭,一鞭不少,带着监工的狞笑,日复一日烙印在他的背上。
新生的皮肉刚刚结痂,又被新的鞭痕撕开。
同住一个窝棚的矿役们,目光早已从同情转为麻木。
又一个不肯低头的硬骨头。
在他们眼中,这少年的结局已经注定。
要么,死在矿道里。
要么,被活活打死。
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重伤残废后,像垃圾一样被扔下杂役峰。
没人知道,陆沉却在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中,寻到了一条独属于他的修行之路。
每一次背起矿石,都是一次极限的负重。
他将全部心神沉入后背与矿石的接触点,驱动体内那微弱的气流,再引动怀中玉佩的凉意,贪婪地抽离着青岗石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土、金灵气。
在极致的痛苦与疲惫中维持心神不散,每时每刻都像是行走在剃刀的锋刃上。
但他发现,当身体被压榨到极限时,灵气的汲取效率反而会诡异地拔高一截。
那丝气流,就在这消耗与补充的反复拉锯中,愈发凝练,愈发坚韧。
每日的鞭刑,也从纯粹的酷刑,变成了另一种淬炼。
鞭子抽裂皮肉的瞬间,体内的气流会自发涌向伤处进行护卫。
怀中玉佩也会散出微热,加速气流的运转。
他能感到,后背那些被矿石压得密不透风的肌肉,在鞭挞下会产生一种奇异的痉挛与紧绷,仿佛有一柄无形重锤,正一锤锤地将他的血肉骨骼锻打得更加坚实。
每一次鞭打过后,他运功疗伤,那伤口愈合的速度,似乎都比前一天快上了一丝。
他的身体,在发生着一种外人无法察晓的变化。
皮肤变得粗糙,染上了一层青黑的矿石色泽,在昏暗的火光下,隐隐泛着金属的冷硬。
肌肉线条愈发分明,并非蛮牛般的壮硕,而是像老树盘根,每一寸都充满了绞紧的韧性。
力气在增长。
一个月后,他依旧完不成五十筐的定额,但背完三十筐后,虽依旧疲惫,却不再有那种濒死的虚脱感。
这一日,陆沉背着藤筐,行走在湿滑的矿道上。
汗水混着背上渗出的血水,从额角淌下,视野有些模糊。
前方,洞口的光亮近在咫尺。
脚下忽然一空!
一块被地下水浸泡松动的岩石滚开,他整个人瞬间失衡,背上的矿石带着巨大的惯性,将他猛地甩向矿道一侧!
那里是一个废弃的支洞,洞口黑沉沉的,宛如巨兽张开的嘴。
这一跤若是摔进去,必死无疑。
死亡的寒意刺透脊骨。
陆沉脑中一片空白,体内那丝气流却骤然暴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
腰腹拧动,肌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让他在半空中强行扭转了半个身位。
空着的左手,五指张开,狠狠抓向旁边的岩壁!
“嗤啦——!”
尖锐的岩石刮过掌心,皮肉翻卷,指骨深可见。
剧痛袭来,但他下坠的势头,却被这血肉模糊的一抓,止住了片刻。
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吼,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右脚足尖在岩壁上死命一蹬!
身体如钟摆般荡回主矿道。
“轰!”
他与那筐矿石,一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附近几个矿役吓得呆立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单手挂壁、满手是血,最终却稳稳落地的少年。
这种反应,这种力量……绝不是一个杂役该有的!
陆沉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衫。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左手,再内视体内,那股气流消耗了近半,却依旧凝实。
劫后余生的寒意还未散去,一股狂喜却已冲上心头。
刚才那瞬间的爆发,远超他任何一次的预演!
这一个月的非人折磨,这日复一日的苦修,没有白费!
“吵什么吵!想死了?!”
监工的怒骂声传来,提着鞭子快步跑近。
陆沉松开岩壁,默默从地上站起,垂着头,声音嘶哑:“脚滑了,没事。”
监工狐疑地扫了他一眼,又探头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支洞,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废物!小心点!”说罢,便转身走了。
陆沉攥了攥淌血的左手,掌心的剧痛,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条路,走对了。
……
晚上,窝棚里弥漫着汗臭和血腥味。
陆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倒头就睡,他强撑着疲惫,用清水冲掉左手的碎石和污血,随后盘膝坐下。
每日的修行,开始了。
如今,即便不直接接触矿石,这矿洞深处的空气里,也充满了活跃的土、金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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