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同日卯时五刻
地点:黑风堂后山地牢——地牢建在山体里,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像催命的钟摆。石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滑腻腻的,用手一摸,能沾一手黏液;墙面上挂着各种刑具:烧得发红的烙铁(烙铁尖冒着青烟,上面沾着黑色的焦痕,是上次审白二狗时留下的)、生锈的夹棍(齿痕里还沾着干血,铁链上缠着干枯的皮肉)、带倒刺的铁链(链节上的倒刺锋利得能划破皮肤,末端挂着一个铁钩,钩尖泛着冷光)、装满盐水的木桶(水面泛着浑浊的白色,里面泡着几根带倒刺的竹签,竹签上还沾着细小的皮肉,散发出咸腥味)。
地牢中央的铁制刑架上,甘井被绑在上面,手腕和脚踝的铁链勒得很深,皮肤已经发紫,甚至渗出血丝。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烂泥和血渍,是昨天被抓时蹭的,头发乱得像鸡窝,里面还缠着几根草屑;脸上满是汗水和恐惧,嘴角的血渍又添了新的——是刚才守卫审问时打的,因为他不肯说便衣的事,守卫用刀柄砸了他的嘴。
黄榴莲坐在地牢角落的橡木椅子上,椅子是从黑皮的房间里搬来的,椅背上刻着“黑”字,被黄榴莲用刀刮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他手里拿着影子和算盘传回的纸条,纸条边缘被汗水浸得发卷,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黑鸦·红花双棍五十人·洋炮(黑马车)·漕帮铁头舵十人(臂刺‘铁’);赵老三·巡捕二十·洋炮一·便衣五(银镯子·毒针)”。他的脸色阴沉,左手的开山斧握得更紧,斧刃映着刑架上的铁钩,泛着冷光。
刀疤站在刑架旁,手里握着那枚从影子那里拿来的毒针,针尾的红色在烛火下格外刺眼。他的脸上满是怒火,昨天甘井用毒针伤了墨影,现在又不肯说便衣的事,他早就想教训这小子了。“总舵主,这小子嘴硬得很,刚才我用刀柄砸了他的嘴,他还是不肯说!要不要用烙铁?烫他一下,保管他说实话!”
算盘站在黄榴莲身后,手里的账本摊开,上面记着刚才从醉春楼得到的信息,字迹工整:“便衣·五人·银镯子·毒针(河豚毒)·混红花双棍前排;洋炮·一·黑马车·黑风堂对面巷口;漕帮·十人·臂刺‘铁’·铁棍”。他推了推断腿眼镜,声音带着焦急:“总舵主,王老板说便衣的毒针见血封喉,虽然甘井说晕半个时辰,但万一剂量大了,就麻烦了!必须问出便衣的具体位置,不然总舵主您有危险!”
黄榴莲站起身,走到刑架前,手里的纸条拍在甘井的脸上,纸条边缘刮得甘井的脸生疼。“甘井,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黄榴莲的声音冷得像地牢里的石壁,“黑鸦有洋炮,漕帮铁头舵带了十个打手,赵老三有五个便衣——这些我都知道了。但我还知道,你老娘瘫痪在床,住在苏州河岸边的渔村,靠纺线为生;你儿子叫甘小宝,今年三岁,喜欢吃桂花糕,对不对?”
甘井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惊讶——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家人的事,黄榴莲是怎么知道的?“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派人去了你的渔村。”黄榴莲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是鼠眼用洋相机拍的,边缘卷了,有点模糊,但能清楚看到:甘井的老娘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小孩,背景是渔村的茅草屋,屋前还晒着几件衣服。“这是上个月拍的,你老娘身体还不错,小宝也很健康。”他顿了顿,把照片放在甘井面前,“要是你肯说实话,我就派人把他们接到上海,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老娘治病,让小宝去洋学堂读书;要是你不肯……”
黄榴莲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威胁显而易见。甘井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肩膀开始抽动,铁链被他扯得“哗啦”响:“你……你别伤害他们……我什么都告诉你……我都说……”
“很好。”黄榴莲的声音缓和了一些,示意刀疤给甘井松了松手腕的铁链——太紧了,再勒下去会断。“说,赵老三的五个便衣,具体混在红花双棍的哪个位置?他们的毒针藏在哪里?黑鸦的洋炮放在马车上的哪个位置?漕帮的打手有什么其他标记?”
甘井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滴在铁链上,发出“嗒嗒”的声:“便衣混在红花双棍的前排,站在黑鸦的左手边,他们的毒针藏在袖口的针管里,一按就能射出去;黑鸦的洋炮放在马车的左边,用黑布盖着,旁边还有两个打手看着;漕帮的打手除了臂刺‘铁’,还在腰间挂着铜铃,走路会响……”
“还有呢?”算盘赶紧追问,笔尖在账本上飞快地写着,炭笔都快磨秃了,“黑鸦有没有其他计划?比如放火或者炸黑风堂?”
“有……有!”甘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黑鸦让红花双棍带火油弹,要是打不过,就烧黑风堂的鸦片库;他还跟法租界的巡捕房约定,要是辰时三刻还没打赢,就让巡捕房再派十个巡捕来,带着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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