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一股阴险恶毒的流言便像瘟疫一样在鄞县悄然蔓延开来。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总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七里街那个季家速食店的女掌柜,看着年纪轻轻、清清白白的,背地里可不简单呢!”
“怎么不简单?”
“啧啧,听说跟常去她店里那两个衙役,叫王虎、赵勇的,关系不清不楚的……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为她出头,凶得很呢!”
“真的假的?不能吧?我看那季娘子挺和气能干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把生意做得那么红火?还不是靠那张脸和那些……那些迷惑男人的手段!”
“哎呀,这么说起来,还真是……难怪那些男人都爱往她店里跑……”
“可不就是个小狐狸精嘛!专会勾引人!”
流言越传越离谱,越描越黑,最终汇聚成锋利的毒箭,直指季知棠的清白和人格——“季知棠与王虎、赵勇不清不楚”、“靠美色和迷惑男人的手段做生意”、“就是个狐狸精”!
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季家人的耳中。
这日晚饭后,姚小星和季知蘅在前堂柜台清算一天的账目,虽然强打精神,但小脸上都难掩忧色。何氏和季知舟则一脸凝重地将季知棠拉到了后院。
何氏忧心忡忡地拉着女儿的手,眼眶微红:“棠姐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就传出这么难听的话来?是不是……是不是咱们没接某些人的酱油单子,得罪了人,人家故意报复?”
季知棠看着关心则乱的母亲和沉稳早熟的弟弟,心中既温暖又沉重。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肯定:“娘,舟哥儿,这些天我对所有来预订酱油的客人,无论成与不成,都是客客气气、好言好语解释清楚的。即便有人心中不满,也不至于用这种恶毒到要彻底毁掉一个女子清白的法子来报复。这不像是因为生意上的恩怨。”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向两人:“我心里……大概有个猜测。十有**,是王承绪的母亲,章氏。”
“王承绪的母亲?”何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她为何要害你?”
季知棠叹了口气。当日与章氏冲突后,她怕家人担心,并未细说,只含糊地告诉家人是生意没谈拢,对方态度不好,发生了点口角。
但眼下谣言来势汹汹,目的险恶,若要查清源头并应对,就必须说出实情了。
于是,她将那天章氏和章晓琴如何突然来访,如何在雅间里态度傲慢、语带施舍,如何误解她与王承绪的关系并出言羞辱,自己又如何反驳,对方最后如何恼羞成怒、泼茶离去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何氏和季知舟。
何氏听完,气得手都有些发抖:“这……这章氏也太欺负人了!听起来就是个极其自负、刻薄狭隘的妇人!棠姐儿你那般回绝她,她定然觉得颜面扫地,怀恨在心!所以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害你!”
季知舟的思维则更为缜密,他沉吟道:“娘说的没错。但恐怕不止如此。听阿姐复述那章氏最初的话,含糊其辞说什么‘抬举’,身边还带着一个明显倾心于王承绪的表妹……”
“我推测,很可能是王承绪本人或是王家其他长辈,确实对阿姐有意,让章氏前来试探或提亲。而章氏本人极其不情愿,又无法直接违逆,便想从我们这边下手破坏。对一个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毁了她的清白更能让婚事告吹的呢?这计策虽然恶毒,却简单有效。”
季知棠赞同地点了点头:“舟哥儿分析得有理。坏了女方的名声,是让对方主动退让或让男方家族厌弃的最快方式。”
这时,一直守在门边的姚小星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满是懊悔:姑娘当真是有远见!现在想来,那王老板都二十三了,这么大年纪还未成亲,全是因为有这么个娘,这个表妹!我当初还觉得他为人不错,真是瞎了眼!
季知舟眼神锐利起来:“既然知道了方向,就好办了。明日我就去找小元,让他和他那帮小兄弟帮忙,仔细打听打听,这谣言最初到底是从哪些人嘴里传出来的,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源头。”
何氏也连忙道:“对对,我也去和相熟的街坊邻里们多聊聊,旁敲侧击地问问。我虽没什么大主意,但平日里和几位嫂子、婶子关系还不错,她们或许知道些内情。”她性子软和,与人为善,在街坊中确实人缘不错。
季知棠看着齐心协力的家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好,那就辛苦娘和舟哥儿了。”
这时,季知舟看向季知棠,神情认真地问:“阿姐,那你自己呢?你对那王承绪王老板……究竟是何想法?若此事查明果真是章氏所为,那无论王承绪本人如何,你与他之间……恐怕也再无可能了。”他虽然年纪小,但看事情却很清楚。
季知棠没有丝毫犹豫,坦然道:“我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最初或许觉得他为人不错,可做朋友,但经过此事,即便他千好万好,有这般一位母亲,我也绝不会考虑。婚姻并非两人之事,而是两个家庭之事。我想要的,是安稳顺心的日子,而不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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